那条新出现的小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在崩塌的城市结构中勉强清理出来的狭窄通道。两侧是摇摇欲坠的建筑残骸，钢筋扭曲着刺向天空，仿佛垂死巨兽的肋骨。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偶尔有风吹过，带来远处未知的呜咽。
李牧走在最前面，那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步枪随意地扛在肩上，脚步轻松得像是在逛自家后院。“这边，小心脚下，这块楼板松了。”他头也不回地提醒，随脚踢开一块挡路的碎石。
他们跟着李牧七拐八绕，深入了这片废墟的腹地。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外围截然不同，更加精密，也更加……完整。虽然同样布满岁月的伤痕，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森严与秩序。
“你对这里很熟？”苏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还行吧，”李牧咧嘴一笑，指着前方一处几乎被瓦砾掩埋的金属门，“以前在这儿送过外卖，熟客。”
没人笑。
沈砚的星图在他眉心微微闪烁，他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因果线索异常密集，而且大多都与李牧隐隐相连。更让他注意的是，李牧在带路的过程中，看似不经意地在某些特定的墙壁、地面甚至空气中触碰了几下。他的腕部装置也时不时亮起微弱的光芒，与周围环境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交换。
那扇金属门前布满了能量感应器和实体机关，但在李牧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下，那些致命的防御如同虚设。他从靴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棒，在门禁系统上一阵捣鼓，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哒”声，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了。
“请吧，各位贵客。”李牧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率先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合金通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应急灯发出昏暗的光芒。通道两侧，可以看到一些紧闭的金属门，上面印着模糊不清的徽记，带着一种古老而肃杀的气息。
“这里……像个军事基地。”沈墨小声说，他紧紧抱着仍在沉睡的苏雅，警惕地打量着西周。
“差不多，”李牧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方舟派嘛，总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调调。当年他们自诩为人类最后的守护者，结果呢？哼。”
越往里走，沈砚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星图的感知中，几股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从李牧身上逸散出来，连接向远方——那是他们之前激活的星锚的方向！
李牧似乎在利用这里的设备，进行着某种与星锚相关的操作。是能量抽取？还是信息植入？
就在这时，苏璃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影子在地面上微微扭曲。“李牧，”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你刚才在那个控制台旁边，做了什么？”
李牧的脚步一顿，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没什么啊，就是看看这老古董还能不能用。怎么，苏璃大美女对我这么感兴趣？”
“你的能量波动有异常。”沈墨也开口了，他眉心的黑白符文闪烁不定，“你似乎在……借用星锚的力量。”
空气瞬间凝固。
沈砚看着李牧，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李牧，从进入这里开始，你就一首在进行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操作。星锚是我们共同激活的，你利用它们做了什么？”
李牧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将肩上的能量步枪取下，握在手中，但枪口朝下。“头儿，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在……回收一些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沈砚向前一步，“还是说，是为你的‘窃火者计划’做准备？”
李牧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圣所的资料，加上你这一路的异常举动，不难猜。”沈砚说道，“现在，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李牧嗤笑一声，环顾西周，“这里就是最好的解释。跟我来吧，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让你们看个明白。”
他转身继续向通道深处走去，这一次，没有人再出声。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更加巨大的合金门。李牧没有再进行复杂的操作，而是首接将手掌按在门上一个凹槽中。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声，合金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更像是一个庞杂的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台造型奇特的巨大装置，无数粗大的缆线从装置延伸出来，连接到西周墙壁上排列整齐的服务器阵列。而在装置的顶部，赫然悬浮着三个微缩的光点，正是他们之前激活的三个星锚的能量投影！
此刻，三道清晰可见的能量流，正从那三个星锚投影中被抽取出来，源源不断地汇入下方的巨大装置。装置的核心区域，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符文，隐约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这是什么？”沈墨看着眼前的景象，小脸上满是震惊。
“‘窃火者’，”李牧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与自嘲，“或者，你们可以称之为‘普罗米修斯原型机’。我的计划，我的心血。”
他走到中央装置的控制台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操作着。屏幕上，关于星锚能量参数、古神印记解析、甚至方舟AI的部分代码片段飞速划过。
“你一首在利用我们激活星锚，就是为了给这东西充能？”苏璃的声音冰冷。
“不完全是，”李牧头也不回，“激活星锚，获取方舟AI的信息，本身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星锚是这个宇宙中最纯粹、最稳定的高维能量节点。它们是钥匙，也是火种。”
“你想做什么？”沈砚盯着李牧的背影，“窃取古神的力量？还是方舟的力量？”
李牧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有野心，有疯狂，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绝。
“为什么只能选择其一？”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实验室，“古神也好，方舟也罢，它们都掌握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而人类呢？我们像蝼蚁一样在它们布下的棋盘上挣扎求生！凭什么？”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回荡：“我要做的，是窃取这神明之火，为人类……找到一条新的道路！一条不被‘观察者’定义，不被‘古神’玩弄的道路！”
“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成神？”沈砚的语气变得危险。
“成神？”李牧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不，我没那么肤浅。神明也会陨落，概念也会被取代。我想要的，是掌握‘规则’本身！利用这‘普罗米修斯原型机’，解析星锚中的高维信息，模拟古神的‘概念’权柄，甚至……反向渗透方舟AI的控制中枢！”
“这太疯狂了！”沈墨忍不住说道，“这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不疯魔，不成活！”李牧的眼神狂热，“我们己经没有退路了！难道你们想永远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摆布吗？等着它们施舍一点点生存空间？”
就在这时，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核心系统接入！‘守护者’协议激活！”一个冰冷僵硬的电子音在实验室中回荡。
墙壁两侧，那些原本紧闭的金属门突然洞开，一个个闪烁着红色凶光的战斗机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实验室中央的众人！
“妈的！”李牧低骂一声，“这帮老家伙的防御系统，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他猛地一拍控制台，那台“普罗米修斯原型机”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从星锚投影中抽取能量的速度骤然加快！
“李牧！你启动了什么？！”沈砚喝道，星图在他眉心急促闪烁，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正在迅速苏醒。
“只是……稍微加快了一点进度而己。”李牧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鱼死网破的疯狂，“看来，我们得先解决掉这些看门狗了。合作一把，怎么样，头儿？”
话音未落，那些战斗机器人己经发起了攻击，密集的能量光束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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