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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砂追凶14

小说: 沙暴眼   作者:婵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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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刘盈盈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那个梦。她望着重症监护室的天花板,手指下意识抚上腹部——那里己经没有了胎动。护士进来换药时,她听见对方小声说:“3床那个犯人,孩子保住了吗?”

“刘女士,”陈江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提着保温桶,“医生说你能吃流食了。”他揭开盖子,小米粥的热气里飘着红枣香,“我妻子熬的,她说孕妇需要补气血。”

刘盈盈盯着粥面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开口:“孩子没了,对吧?”陈江河的手一抖,勺子撞在桶壁上。她扯动嘴角:“昨晚腹痛时我就知道,胎动停了。”

罗英玮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超声波报告:“是葡萄胎,医学上称为水泡状胎块...”

“不用解释了。”刘盈盈摸向床头柜上的玻璃瓶,沙粒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多多走的时候,我也这么空。”她忽然抓起瓶子砸向墙壁,“砰”的一声,玻璃碎片混着沙子洒了满地。

“刘盈盈!”陈江河扑过去按住她试图抓碎片的手,“你想自杀吗?”鲜血从她掌心渗出,在床单上洇出红梅般的痕迹。她却笑了:“陈警官,你说人是不是要死过一次,才能真正活过来?”

审讯室的玻璃映出刘盈盈缠着纱布的手。罗英玮推来份文件:“这是刘三成的遗产分配协议,他把修车厂和两套房产都留给了刘大志。”

“所以刘大志才想杀王良,”刘盈盈用完好的手指敲着桌面,“王良是我丈夫,有权分走一半财产。”她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刘大志喝多了摔酒杯:“嫁谁不好,偏嫁个野种!”

陈江河翻开新证据袋,里面是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我们找到了王良的生母,她当年在火车站当清洁工,生下他后被情人抛弃,只好把他留在候车室。”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八十年代的工作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眼角有颗和王良一模一样的泪痣。

“刘三成捡到他时,”罗英玮指着证明上的日期,“正是你母亲难产去世的日子。所以他总说王良是‘灾星’,其实是把丧妻之痛迁怒到无辜孩子身上。”

刘盈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纱布。她想起小时候,王良总蹲在厨房门口看她写作业,刘三成却一脚踢翻他的饭碗:“废物!连小学都没读完,还想配我女儿?”

“王良没读过书,”她忽然说,“但他会用手机查‘如何哄化疗的孩子开心’。有次他给多多编手链,把自己手指头扎得全是针眼...”声音突然哽住,她低头看着纱布上渗出的血,“现在想想,他每次给多多喂药时手都在抖,原来不是嫌她麻烦,是怕自己喂的是毒药。”

走廊传来争执声。小周领着个中年女人进来:“陈队,这是王良的生母,她说有东西要给刘女士。”女人穿着褪色的红棉袄,怀里抱着个布包,打开来是件婴儿毛衣,袖口绣着小熊图案。

“我儿子小时候总说,”她用粗糙的手摸着毛衣,“以后要给媳妇织件带小熊的毛衣。”眼泪滴在毛线针脚里,“可我连他什么时候结的婚都不知道...”

刘盈盈接过毛衣时,闻到上面有股陈旧的樟脑味。她想起王良冬天总穿件破洞毛衣,却把新羽绒服塞进多多的衣柜:“小孩怕冷,我扛冻。”此刻指尖触到毛衣内侧的线头,忽然摸到行歪歪扭扭的字:“盈盈,对不起”。

沙漠的黄昏染成铁锈色时,刘盈盈再次跪在流沙边缘。陈江河握着对讲机,目光紧盯着她后颈——那里新添了道疤痕,是昨夜她用玻璃碎片划的。

“多多喜欢粉色,”她往沙里埋了只粉色发卡,“王良说等赚够钱,要给她买一屋子粉色气球。”沙粒掩埋发卡的速度比上次更快,仿佛地下有双急切的手在拉扯。

罗英玮忽然指着远处:“看!海市蜃楼。”模糊的光影中,隐约可见海边的灯塔与飞翔的海鸥。刘盈盈猛地抬头,看见光影里有个小女孩奔跑着扑进男人怀里,男人举起她转圈圈,空中飘着无数粉色气球。

“那是...多多和王良。”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们终于去海边了。”

陈江河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刘盈盈的葡萄胎病理报告显示,存在部分性葡萄胎恶变可能,需尽快安排化疗。”他迅速锁屏,看见刘盈盈正用手捧起沙子,让它们从指缝间缓缓滑落。

“陈警官,”她忽然开口,“能帮我个忙吗?把我的头发剃了吧。”不等对方反应,她从兜里掏出把剪刀,“化疗会掉头发,我想自己先剪掉。”

剪刀划过耳际时,黑色发丝纷纷坠落,像极了多多化疗时掉在枕头上的头发。刘盈盈拾起一绺头发,用皮筋扎成小辫:“这个,能埋在多多旁边吗?”

罗英玮接过头发时,发现皮筋正是多多生前用过的草莓图案。她想起物证室里那支没送出去的钢笔,笔帽上刻着“爸爸爱你”,此刻正和草莓发卡一起躺在证物袋里。

“刘盈盈,”陈江河蹲下身,首视她的眼睛,“我们找到了当年假拳赛的受害者家属,他妻子说,王良每个月都会匿名给她家寄钱,首到他去世前一个月。”

沙粒忽然被风吹起,迷了刘盈盈的眼。她想起王良的记账本,最后几页写着“给张姐汇款2000元”“给浩浩买奶粉500元”,却从没提过这些钱的来历。原来他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哪怕被误会,被仇恨包裹。

“他其实...很善良。”她轻声说,指尖抚过流沙表面,“只是被太多沙子压住了,透不过气。”

化疗室的座椅冷得刺骨。刘盈盈望着点滴管里的药水,忽然想起多多输化疗药时,总把脸埋在王良怀里:“爸爸,药水是草莓味的吗?”王良会笑着撒谎:“对,等输完液,爸爸给你买草莓冰淇淋。”

“刘女士,”护士递来止吐药,“这是今天的化疗药,可能会有恶心反应。”

她接过药时,看见护士胸前别着枚小熊徽章。“你女儿喜欢小熊?”她问。护士点点头:“三岁了,总说小熊会保护她。”

刘盈盈忽然想起王良生母送来的毛衣,小熊袖口还留着他的体温。她摸出兜里的手机——陈江河破例允许她在化疗时使用——点开相册里唯一的照片:王良和多多在医院走廊,两人对着镜头比耶,身后的窗户透进一缕阳光。

“多多,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她对着照片轻声说,“还有爸爸,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陈江河举着个礼盒走进来:“有人托我给你带礼物。”礼盒里是顶粉色假发,发梢卷着小卷,旁边放着张卡片:“给美丽的刘女士,来自王良修车厂全体员工。”

刘盈盈摸着假发上的蝴蝶结,忽然笑了。卡片背面有行歪歪扭扭的字:“老板娘,王哥说你戴粉色好看。”她想起修车厂的工人们,总在她给多多喂药时偷偷关小收音机,怕噪音吵到孩子。

“陈警官,”她望着窗外的夕阳,“能带我去趟修车厂吗?我想看看王良待过的地方。”

修车厂的铁门锈迹斑斑。刘盈盈摸着墙上的“安全生产”标语,指尖掠过王良用粉笔写的“多多加油”。工具台上摆着半罐没喝完的可乐,罐身凝结着水珠,仿佛主人只是临时离开。

“他总说,”她指着角落里的旧沙发,“等攒够钱,要把沙发换成真皮的,这样我来送饭时就能坐得舒服点。”沙发缝里露出半截彩色线头,是多多生前玩的编织绳。

罗英玮忽然指着天花板:“看,那里有星星。”抬头望去,铁皮屋顶的缝隙里漏进月光,在地面拼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多多说的“星星”。

刘盈盈忽然蜷在沙发上,闻着空气中的汽油味——这是王良身上的味道。她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他的体温从沙发里传来,听见他轻声说:“盈盈,别怕,我在呢。”

终审判决那天,沙漠下起罕见的雨。刘盈盈隔着玻璃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王良消失前的那个黄昏,同样下着小雨,沙粒被打湿后粘在他裤腿上,像长了层褐色的鳞片。

“刘盈盈,”法官的声音响起,“因故意杀人罪、伪造证据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她听见身后传来抽气声——是王良的生母。女人隔着栏杆冲她喊:“孩子,好好活着!”刘盈盈望着她斑白的头发,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也这样喊自己?

陈江河和罗英玮在走廊等她。“这是你的东西。”罗英玮递来纸袋,里面装着玻璃瓶碎片和沙粒,“我们尽量拼好了。”

玻璃瓶上缠着医用胶带,像道丑陋的伤疤。刘盈盈摸着瓶身,忽然问:“陈警官,你说沙子会记得一切吗?”

“会的。”他望着窗外的雨,沙粒被雨水冲刷后,露出底下的石子,“就像有些事,永远不会被掩埋。”

囚车启动时,刘盈盈看见沙漠里长出了绿色的嫩芽——那是骆驼刺在雨中抽芽。她摸着玻璃瓶,感受着里面沙粒的重量,忽然明白:王良和多多从未离开,他们在沙子里,在雨水中,在每一个她想起他们的瞬间。

“陈警官,”她隔着车窗喊,“等我出狱后,能教我开车吗?王良说,会开车的女人最帅。”

陈江河笑了,雨点打在他警帽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好,我当教练。”

囚车驶入雨幕时,刘盈盈望着渐渐模糊的沙丘,忽然想起王良的记账本最后一页,被雨水洇开的字迹终于清晰:“盈盈,对不起,我爱你。”

她摸着玻璃瓶,对着雨幕轻声说:“我也爱你,永远。”

雨越下越大,沙漠中的嫩芽在风雨中摇晃,却始终倔强地向上生长。刘盈盈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嫩芽会开出花来,就像她心里的爱,无论被多少沙子掩埋,终会在某个清晨,迎来属于它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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