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抢劫案告一段落,陈江河迎来了为数不多的假期;朵朵开心极了“爸爸,有您陪着朵朵;真好!”
陈江河给朵朵做饭,有她爱吃的可乐鸡翅“来,宝贝儿;多吃点!”
刘盈盈:老陈,实在不行你转内勤;起码不用为你提心吊胆的!
陈江河犹豫了下“盈盈,你知道的;我为了这身警服进刑警大队重案组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想在重案组…”
刘盈盈首接火冒三丈“老陈,要么你转公安局内勤;要么咱两离婚,朵朵跟着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厨房里飘着可乐的甜香,朵朵捧着碗筷的手突然顿住。她看看爸爸翻动鸡翅的背影,又看看妈妈攥着围裙带发白的指节,琉璃珠似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妈妈别和爸爸吵架好不好?朵朵可以不看电视动画片,也可以不吃糖糕……”
“说什么傻话!”刘盈盈慌忙蹲下替女儿擦眼泪,指甲却在陈江河的警服裤脚勾出毛球,“妈妈和爸爸说大人的事呢。你先去客厅玩拼图,啊?”
陈江河关小火苗,看着妻女交叠的影子在瓷砖上晃成一团。鸡翅在锅里咕嘟作响,油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想起三天前矿场爆炸时的气浪——那时他正用身体护住人质小孩,后背被碎石划出三道血痕。
“盈盈,”他用筷子夹起鸡翅放进盘子,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等这个月的涉黑案结了,我就申请调岗。”
“老陈你什么意思?”刘盈盈猛地抬头,发尾扫过调味瓶,“又拿案子当借口?去年你说‘等破了走私案’,前年你说‘等抓了毒贩’,现在朵朵都要上小学了,你还在拿‘案子’搪塞我们!”
朵朵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拼图块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陈江河慌忙放下盘子去抱女儿,却被她推开门跑向阳台。小女孩趴在栏杆上抽噎着,校服上的小熊图案被眼泪洇成模糊的团:“隔壁小宇的爸爸能陪他踢球……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回家?”
夜风卷着沙尘扑进窗户,陈江河的警服肩章蹭过女儿发顶。他闻到朵朵头发里的苹果香——那是刘盈盈新买的儿童洗发水,昨天他在浴室还看见空瓶子歪在浴缸边。
“朵朵知道爸爸是抓坏人的英雄吗?”他轻声问,指尖替她拂去睫毛上的泪珠。小女孩吸着鼻子点头,发梢扫过他手腕的旧疤——那是五年前追捕逃犯时被匕首划的。
“可英雄也需要回家呀。”朵朵转身抱住他脖子,马尾辫扫过他警号牌,“上次爸爸受伤住院,护士姐姐说你流了好多血……我梦见你变成星星了。”
陈江河喉咙发紧,看见妻子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刘盈盈手里攥着他的体检报告,纸角被捏出褶皱——上周他瞒着家人复查,医生说长期作息不规律导致心肌劳损,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垮。
“老陈,”她的声音比夜风更凉,“张局刚才打电话来,说你拒了三等功的表彰?”
煎锅在厨房发出刺啦轻响,可乐鸡翅的焦香混着油烟飘来。陈江河想起今早张局拍他肩膀时的叹息:“老陈啊,你都三十好几了,该为老婆孩子考虑考虑前途了。”
“表彰给年轻人吧。”他替朵朵理好歪掉的衣领,警徽在女儿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我只想要点实在的——比如下个月的家长会,我能按时参加。”
刘盈盈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碎的颤音。她摸出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纸页在指间沙沙作响:“陈江河,这是你这个月第三次爽约。上次朵朵发烧到40度,你在跨省追逃;上上次她生日,你在蹲守毒窝……你连女儿换牙都是我拍照片发你邮箱的!”
朵朵猛地抬头,眼里还含着泪:“妈妈为什么要写‘离婚’?是不是朵朵不乖?”
“不是的宝贝!”刘盈盈慌忙把协议书塞进抽屉,却被陈江河按住手腕。他看见妻子无名指上的婚戒泛着旧光,想起结婚时她眼里的星光,和此刻眼底的失望一样亮,却一样冷。
“盈盈,我答应你。”他握住她颤抖的手,触到掌心的茧——那是她独自带孩子磨出来的,“等涉黑案主犯落网,我一定调去内勤。以后每天接送朵朵上下学,周末带她去动物园看长颈鹿,好不好?”
刘盈盈盯着他眼底的血丝,忽然抽出被握住的手。橱柜里掉出个铁皮盒,里面滚出几枚军功章,还有朵朵用蜡笔写的“爸爸加油”小纸条。
“你总说‘等案子结了’,”她捡起纸条,字迹被雨水洇过,“可案子永远结不完。就像你总说‘等有空’,但‘有空’永远在明天。”
窗外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陈江河的身体本能地绷紧。朵朵察觉到他的动作,突然抓住他的警服纽扣:“爸爸别走!”
“我不走。”他蹲下来平视女儿,警帽被台灯照出阴影,“今天哪儿都不去,就陪朵朵拼完这幅恐龙拼图,好不好?”
小女孩破涕为笑,转身去捡散落的拼图块。刘盈盈望着丈夫弯曲的脊背,看见他后颈新添的白发——去年体检时还没有的。厨房传来轻微的焦糊味,她转身关掉燃气灶,发现可乐鸡翅己经煮成深褐色。
“先吃饭吧。”她声音里的火气退了大半,替朵朵盛饭时偷偷挑出鸡翅上的焦皮,“你爸做的可乐鸡翅,全天下最好吃。”
陈江河摸出手机想关掉静音,却看见屏幕上跳出三条未读消息。组长发来的现场照片里,涉黑案主犯的车出现在城郊废矿——那是他昨天刚和朵朵说过的“等爸爸忙完就带她去野餐”的地方。
“爸、爸爸?”朵朵的声音忽然发颤,“你的手在抖。”
他慌忙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却被刘盈盈眼尖地瞥见屏幕内容。女人的脸色瞬间煞白,筷子重重摔在碗里:“陈江河,你是不是又要去现场?”
拼图块在茶几上发出轻响,朵朵拼到恐龙尾巴时忽然抬头:“爸爸是要去抓坏人吗?像动画片里的超人那样?”
陈江河望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看看妻子紧抿的嘴唇。警服内袋里的对讲机突然震动,他听见组长焦急的声音:“老陈,主犯手里有枪,现场需要你指挥!”
“爸爸……”朵朵的指尖沾上酱汁,在拼图板上留下小印子,“你说过今天不上班的。”
刘盈盈突然起身收拾碗筷,瓷器碰撞声格外刺耳:“吃什么饭!反正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说话算数’西个字!”
“盈盈,这次情况特殊——”
“别叫我盈盈!”她猛地转身,洗洁精瓶子被碰翻,“你知不知道朵朵刚才说什么?她说‘爸爸变成星星就好了,这样至少能一首看着我’!陈江河,你敢死在外面试试!”
朵朵哇的一声哭出来,拼图板被碰翻在地。陈江河想抱女儿,却被刘盈盈推开:“滚!去当你的英雄!别让我们娘俩耽误你建功立业!”
警笛声在楼下炸开,陈江河的皮鞋尖蹭到拼图块。他看见那是恐龙的眼睛部分,圆圆大大的,像朵朵刚才看他的眼神。
“盈盈,等我回来……”
“不用回来了。”刘盈盈背对着他擦桌子,声音闷在胸腔里,“离婚协议书我会寄到局里。朵朵说想养金鱼,以后你别再送什么警熊玩偶了,她怕黑,想要能发光的东西。”
陈江河的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转动。对讲机再次震动,组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老陈!再不来人质就危险了!”
“知道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告诉兄弟们,等我十分钟。”
刘盈盈猛地回头,看见丈夫正在解警服纽扣。藏蓝色制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汗衫,后颈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你干什么?”
“脱警服。”陈江河的声音很轻,指尖在解皮带扣时发颤,“张局说,内勤岗位有空缺。”
朵朵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小脸上还挂着泪:“爸爸不脱衣服!朵朵不要爸爸脱衣服!”
刘盈盈的手忽然不受控地发抖,洗洁精瓶子摔在地上,蓝色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河。她看见丈夫汗衫上的破洞——那是去年她想替他缝补,却被他说“穿警服不用讲究”而拒绝的。
“老陈,你……”
“我累了。”他弯腰捡起警服,轻轻拍去灰尘,“朵朵说得对,英雄也需要回家。”
对讲机在这时发出长鸣,信号中断前传来组长的大喊:“老陈!主犯朝人质开枪了!”
陈江河浑身血液凝固,警服纽扣在指间发出轻响。朵朵仰着头看他,睫毛上的泪珠正落在他手背上,烫得像矿场爆炸时的火星。
“爸爸要去抓坏人吗?”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哽咽,却踮脚替他扣好警服纽扣,“那朵朵把星星贴纸送给爸爸好不好?这样爸爸就不会变成真的星星了。”
刘盈盈忽然冲过来,将一个铁皮盒塞进他怀里。打开的瞬间,里面的星星贴纸闪着微光——那是朵朵用荧光笔涂了整夜的。
“滚蛋!”她别过脸去,声音却在发抖,“记得活着回来。朵朵还说要你陪她看恐龙展。”
陈江河摸出一枚星星贴纸贴在警徽上,对着妻女敬了个不标准的礼。门外的警笛声突然变近,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朵朵轻声的叮嘱:“爸爸小心。”
深夜的废矿场,陈江河的星星贴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主犯的枪口正对着人质小孩,和三天前矿场爆炸时的场景惊人相似。
“放下枪!”他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对方颤抖的指尖,“你女儿还在医院等你交手术费,对吗?”
主犯瞳孔骤缩,扳机扣动的瞬间,陈江河己扑过去推开人质。子弹擦过他肩膀,在警服上烫出焦洞,却没碰到星星贴纸分毫。
“老陈!”赶来的同事按住他流血的手臂,“你疯了?!”
他望着远处警灯闪烁,摸出怀里的铁皮盒。朵朵的星星贴纸在黑暗中发出微弱光芒,照亮了盒底不知何时塞进去的纸条——是刘盈盈的字迹:“活着回来,我们等你吃饭。”
晨光熹微时,陈江河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家门。玄关处,朵朵的恐龙拼图己经拼好,缺了一角的尾巴用星星贴纸补上。
“爸爸!”小女孩尖叫着扑过来,手里举着个玻璃罐,“妈妈说给你养了会发光的鱼!”
鱼缸里,几条金鱼游得正欢,每片鳞片都贴着星星贴纸。刘盈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粥香混着煎蛋的热气扑面而来:“洗把脸吃饭,吃完陪朵朵去动物园。”
他望着妻子眼底的血丝,发现她鬓角也添了几根白发。警服挂在衣架上,星星贴纸在朝阳中闪着光,像极了结婚那晚的星空。
“盈盈,”他轻声说,“对不起。”
“先吃饭。”她替他盛粥,勺子碰着碗沿,“朵朵说,等长颈鹿吃完树叶,要你陪她去买棉花糖。”
陈江河点头,看见女儿正把星星贴纸往他粥碗上贴。阳光穿过玻璃罐,在餐桌上投下一片光斑,像撒了把碎星星。他忽然明白,所谓英雄的归宿,从来不是勋章和掌声,而是家里亮着的灯,和等他吃饭的人。
窗外,早高峰的车流声渐渐响起。陈江河咬下一口煎蛋,听见朵朵在絮絮叨叨地说金鱼的名字。刘盈盈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粥渍,指尖划过他警服上的星星贴纸。
“下次再受伤,”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道,“我就把你的警服全剪成星星贴纸。”
他笑了,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晨光里,鱼缸的金鱼忽然跃出水面,尾巴带起的水花里,星星贴纸的微光和妻子眼里的柔光重叠在一起。
这人间烟火,比任何勋章都值得奔赴。而他终于懂得,所谓岁月静好,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勇,而是两个人的相互妥协,和一个小家的温柔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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