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果果周末跟小葡萄哥哥去看望都江堰的苟丹丹父母，齐濮谢阳张沛吴芸带着他们一起；刚到退休锁楼下，吴芸这东北嗓门一声喊“姨爸姨妈，我们来咯！”
糖拽着果果的手，像两颗滚圆的汤圆往苟父苟母怀里钻，成都话喊得脆生生：“干姥姥！干姥爷！我跟哥哥来看你们咯！”小葡萄背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里头掉出半块糖画龙：“干姥姥姥爷，我给你们带了张大爷画的凤凰，说贴在灶台上能招财！”
张沛挽着谢阳的胳膊跨进门槛，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得脆响：“干爸干妈，我们来咯！这趟带了谢阳烤的卤兔头，还有齐濮咖啡店的新豆子，你们告下鲜！”苟母赶紧接过东西，围裙上还沾着豆瓣：“哎呀沛娃儿，阳阳，真是好久没见咯！买这么多东西爪子嘛，你们赚钱也不容易，来看我们就巴适得板咯！”
苟父蹲下来给小葡萄擦脸上的糖霜，旱烟袋在裤腰上晃：“快进屋坐快进屋坐，你苟妈今早就去菜市场割了二刀肉，说给你们炒正宗的红油肥肠！”谢阳把手里的礼盒往桌上一放，指着厨房喊：“干妈，我闻到酸菜鱼的味道咯！是不是用的青海椒泡的酸菜？”
“算你娃嘴巴尖！”苟母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的锅铲还滴着红油，“特意让你干爸去乡下收的老坛酸菜，配你干爸钓的花鲢鱼，等哈儿让你们吃得舔筷子！”小葡萄己经牵着糖糖果果往院子跑：“妹妹们快来看！干姥爷种的葡萄熟咯！”
苟父拍着谢阳的肩膀往堂屋走，墙上挂着张沛和谢阳的结婚照：“阳阳啊，听说你们把商场搞得多闹热？前几天赶场碰到卖棉花糖的王孃孃，说你家娃娃些乖得很，帮她招了好多生意！”谢阳摸出烟盒又塞回去：“爸，您莫听他们吹，都是些小打小闹。对咯，您那支气管炎好些没？我给您带了川贝枇杷膏。”
张沛跟着苟母进厨房，见灶台上摆着三个青花碗：“干妈，这是要拌豆花饭啊？我来帮您磨海椒面嘛！”苟母把擂钵往她手里一塞：“要得！多放点熟芝麻，等哈儿淋在热豆花上，安逸得板！你看你，瘦得像根豆芽菜，今中午必须整三大碗！”
院子里突然传来尖叫，谢阳冲出去时，糖糖正骑在葡萄架上，手里举着串紫葡萄：“爸爸你看！我摘到最大的葡萄咯！”果果蹲在地上哭，手里攥着半串烂葡萄：“是姐姐推我的！”小葡萄叉着腰站中间：“糖糖你快下来！干姥爷说过不准爬架子！果果莫哭，哥哥给你挑串更甜的！”
苟父拄着拐杖走过去，把糖糖从架子上抱下来：“你个小调皮，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来，姥爷带你去看刚孵出的小鸡仔。”果果立马擦干眼泪：“我也要看！小鸡仔有没有黄色的？”小葡萄扶着苟父的拐杖：“干姥爷，我帮您喂鸡嘛，上次您教我的撒玉米粒，我还记得！”
张沛端着磨好的海椒面出来，见谢阳在堂屋翻箱倒柜：“你找啥子嘛？”谢阳从柜子里摸出个铁盒：“我记得干爸有张老照片，是当年在供销社当主任时拍的，想拿给娃娃们看看。”苟父听见了，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在这里在这里，你看嘛，这是你干妈当年扎着麻花辫的样子。”
糖糖凑过去看照片，指着苟母年轻时的辫子：“干姥姥好漂亮哦！像蛋糕店老板画的糖美人！”果果指着苟父的中山装：“干姥爷像电视里的英雄！”小葡萄突然指着照片背景：“你们看！供销社门口的梧桐树，跟我们商场那棵长得好像！”
苟母端着热豆花出来，海椒面的香气呛得人首打喷嚏：“快莫看咯，吃饭咯！红油肥肠、酸菜鱼、豆花饭，管够！”谢阳帮着摆碗筷，见桌上多了盘凉拌折耳根：“哎哟喂，干妈您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张沛给苟父盛了碗豆花：“爸，您慢点吃，这豆花嫩得很。”
饭桌上突然响起“咕噜”声，糖糖摸着肚皮：“爸爸我还要吃肥肠！”果果把酸菜鱼里的花椒一颗颗挑出来：“我要吃没有花椒的鱼肉！”小葡萄往苟母碗里夹了块鱼：“干妈您多吃点，您做的鱼比商场餐厅的还好吃！”
苟父喝着谢阳带来的米酒，突然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们小时候啊，沛娃儿总爱往我们家跑，说我炒的肥肠比你妈做的香。阳阳呢，每次来都帮我挑水，把水缸挑得满展。现在好了，你们都出息了，还记挂着我们两个老的。”
张沛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眶有点红：“爸，妈，我们当年住单位宿舍，要不是你们常喊我们来吃饭，我跟谢阳哪有这么多力气拼哦。还记得有回谢阳加班晕倒，是你们背他去的医院，这恩情哪辈子都忘不了。”
谢阳赶紧给苟父斟酒：“就是就是，现在每次吃肥肠，都想起干妈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样子。对咯，我们商场新开了家川菜馆，厨师还是您当年供销社的徒弟呢！”苟母擦了擦手：“真的啊？那改天我们去给你们扎起，顺便看看你们搞的美食街！”
这时，小葡萄突然指着窗外：“干姥爷您看！那只花公鸡又来偷菜了！”苟父放下酒杯就往院子跑：“龟儿子的！再偷菜就把你炖咯！”糖糖果果跟着跑去追鸡，笑声把院墙上的丝瓜花都震得首颤。
张沛帮苟母收拾碗筷，见她手腕上戴着自己送的银镯子：“妈，这镯子戴着还合适不？”苟母摸了摸镯子：“合适得很！街坊邻居都问我是不是女儿送的，我说是干女儿送的，洋气惨咯！”谢阳靠在厨房门口笑：“妈，您以后想吃啥子，喊我们一声，谢阳牌卤兔头随叫随到！”
夕阳西下时，苟父给娃娃们每人装了袋葡萄，糖糖抱着袋子喊：“干姥姥姥爷，下周我们还来！要吃您做的红油抄手！”果果拽着苟母的围裙：“还要吃酸菜面！”小葡萄把张大爷画的糖凤凰贴在门上：“干姥姥姥爷，这个凤凰会保佑你们天天开心！”
张沛挽着谢阳的胳膊往门口走，苟母塞给他们一坛豆瓣酱：“自己做的，拿回去炒菜香得很！”苟父拍着谢阳的背：“好好干！有空就带娃娃们回来，你妈随时给你们留着热饭。”
走出巷子时，糖糖突然停下脚步：“爸爸你看！苟姥爷家的葡萄藤，像不像商场那棵梧桐树的影子？”谢阳抱起她，看着巷口昏黄的路灯：“是啊，都一样的枝繁叶茂。”张沛牵着果果的手，回头望了眼亮着灯的窗户：“等下次来，给爸妈带台新彩电，他们那台老古董该换咯。”
小葡萄突然指着天上的月亮：“你们看！月亮像不像干姥姥炒的糖油果子？”糖糖舔了舔嘴唇：“还撒了黄豆面呢！”果果拽着谢阳的裤腿：“爸爸，我们明天还来嘛？”
谢阳看着三个娃娃仰着的笑脸，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和当年自己跟张沛来蹭饭时的影子叠在一起。他突然想起苟父说的“枝繁叶茂”，原来有些情意就像葡萄藤，扎根在烟火气里，年年岁岁，总能结出甜滋滋的果子，就像苟母坛子里的豆瓣酱，越陈越香，越品越暖。
“要得！”谢阳的成都话在巷子里回荡，“明天爸爸就带你们来，让干姥姥给你们炒最辣的红油肥肠，好不好？”三个娃娃欢呼起来，糖霜味的笑声飘得老远，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夜鹭，也惊落了苟母刚晒好的黄豆面，在月光里，像撒了一地暖烘烘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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