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糖纸边的银蓝纹路，”谢阳忽然放下画笔，指尖着画架角落干透的颜料，“那年茶田的星星落下来时，整片糖纸都在发光，像雅雅阿太茶罐上的银环草雕花。”他从画架抽屉里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半片糖纸，边缘还留着被牙齿啃过的毛边。
糖糖扒着桌子踮脚看，银铃在围兜上撞出细碎的响：“爸爸，星星糖会在铁皮盒里做梦吗？”
“当然会啊，”谢阳把糖纸铺在画布上，褪色的银蓝映着晨光，“你听——”他将铁皮盒扣在画架上，金属共振混着远处茶田的风，“这是糖纸在数星星呢。就像你阿太煮茶时，竹勺碰着陶罐的声音，都是给梦裹糖霜的动静。”
吴芸正往玻璃罐里装蜂蜜，木塞“啵”的声响惊得果果抬头：“妈妈，蜂蜜罐打饱嗝啦！”
“那是星星在跟银铃说话呢，”她笑着把罐子推到桌边，琥珀色的糖浆在罐壁上挂出金线，“你爸爸第一次带我去茶田时，星星糖的糖纸就沾着这样的金线——他说那是茶田的露水把星星泡化了。”
谢阳忽然抱起糖糖让她看画架底板：“你瞧这道糖渍，像不像茶田边的小溪？”金属杆的震动透过孩子的掌心传来，“雅雅阿太说，化石钥匙泡在溪水里会唱歌，跟你摇银铃时一个调子。”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枚铜片，上面的银环草纹路被得发亮，“这是去年在茶田石缝里找到的，当时它正淌着跟蜂蜜一个颜色的水。”
果果把铜片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眯起眼：“钥匙在流眼泪吗？”
“是茶田的星星在给它擦脸呢，”吴芸替她理平乱了的围兜，银铃在领口晃出银弧，“就像你爸爸当年蹲在门槛上拼糖纸，浆糊干了会留下透明的印子，那是星星偷偷盖的章。”她忽然指向窗外晾衣绳上的银铃，“你看它们在风里晃的样子，多像你爸爸画里的蛋黄，要滴到茶田里去了。”
谢阳突然把画架转了个方向，晨光顺着画布上的银环草纹路爬上来：“糖糖帮爸爸个忙——把铁皮盒扣在画架顶上。”金属碰撞声响起时，他用画笔在颜料盘里搅出漩涡，“听，这是星星糖在画里煮茶呢。你阿太的陶罐也会这样响，茶叶在水里翻跟头时，壶盖会扑扑跳着喊‘够甜啦’。”
糖糖忽然抓起桌上的星星糖纸，往画架缝隙里塞：“我要给星星糖铺被子！”褪色的糖纸卡在木缝里，银蓝的光斑落在谢阳手背上，忽然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吴芸蹲在茶田埂上捡糖纸，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说每片糖纸都存着一颗星星的体温。
“还记得你第一次带谢阳回家吗？”吴芸忽然开口，指尖蹭掉画架上的蛋黄颜料，“他口袋里的星星糖全碎了，蹲在门槛上拼到后半夜，说糖纸破了星星会着凉。”
谢阳笑着把铜片塞进果果手里：“现在该让小钥匙学本事了。你看——”他引导着孩子的手贴上画布，“当化石钥匙碰到银环草颜料时，画架会发抖呢。这是茶田在给它们讲故事，就像雅雅阿太摇着蒲扇，把星星糖的甜熬进茶里。”
厨房里突然传来“叮铃”一声，是糖糖的银铃掉进了蛋羹碗。吴芸捞起湿漉漉的铃铛，水珠在晨光里闪着亮：“你看，银铃也想尝尝蜂蜜的甜。”
“那咱们给它裹层糖纸吧，”谢阳接过银铃，用糖纸边角轻轻擦拭，“就像当年我把星星糖揣在口袋里，体温把糖块焐得发软，糖纸却越来越亮。”他忽然把银铃系在画架的金属杆上，“听，现在画架会唱歌了——金属碰着颜料的声音，跟雅雅阿太煮完茶后，茶勺刮着陶罐底的动静一样，都是在喊‘再加点甜呀’。”
果果突然指着画布上的蛋黄光晕：“爸爸，星星糖化出来的水要流到茶田里去啦！”
“那是给银环草浇的糖水呢，”谢阳用画笔勾出一道金黄的弧线，“等秋天茶田收草时，咱们拿化石钥匙去敲石坳，就会听见星星糖在土里咕嘟咕嘟冒泡。你阿太说，那是它们在把去年的甜，酿成今年的童谣。”
吴芸看着画架上渐渐分明的两个小人，忽然想起谢阳第一次带她看茶田星空的情景：他躺在草坡上，把星星糖举到眼前，糖纸在星光下透明得像蝉翼，“你听，”他把糖贴在她手腕上，“糖纸里有银环草拔节的声音，跟我小时候偷喝阿太的茶时，瓷杯碰着灶台的响动一样，都是心里偷偷甜起来的声音。”
此刻厨房里，蜂蜜还在罐口挂着金线，孩子们的笑声混着画架震动、银铃摇晃，正把晨光熬成又一罐会唱歌的甜。谢阳忽然在画布最下方画了道波浪线，金黄的颜料里裹着细碎的糖纸屑——就像许多年前，那个蹲在门槛上的少年，终于用糖纸的银蓝、银铃的清响、蛋黄的暖黄，在画架与茶田之间，筑起了一道永远不会冷却的甜河，让所有关于家的童谣，都能顺着河水，咕嘟咕嘟地，流进每个晨光漫溢的早晨。
流进每个家庭成员的心里。糖糖和果果被这甜蜜的氛围感染，手拉手在厨房里跳起了欢快的舞蹈，银铃随着她们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美好的时刻欢呼。
谢阳和吴芸相视一笑，眼神中满是爱意与幸福。他们知道，这份甜蜜会一首延续下去，成为家庭最珍贵的宝藏。
午后，一家人带着画架和蜂蜜，来到茶田边。谢阳把画架支好，吴芸则带着孩子们在茶田间嬉戏。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谢阳看着眼前的景象，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添上了一家人的身影。画中的他们，笑容灿烂，被甜河环绕着。而那甜河，正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将爱与温暖传递到每一个角落，让这茶田的时光，永远都弥漫着星星糖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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