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生死线》
地牢阴湿的气息裹着腐叶味钻进鼻腔,林小夏握着火折子的手微微发颤。跃动的火光里,青砖上的霉斑泛着幽绿磷光,像是无数双被囚禁千年的怨灵之眼。她伸出食指轻触生锈铁栅,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脊背——这温度让她想起去年深冬,阿飘的虚影第一次凝成实体时,拂过她眉心的那缕白霜。
"别碰!"
赵匡胤低沉的喝声与机关轰鸣同时炸响。林小夏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铁箍般的手臂卷着向后掠去。玄色衣袂翻飞间,她闻到他绷带下渗出的血腥混着松墨香——那是昨夜在破庙包扎时,他蘸着雨水磨墨画阵图留下的味道。
原先站立的地面轰然塌陷,翻板下倒插的青铜矛泛着诡异绿芒。阿飘的虚影贴着潮湿砖墙游移,银发如月下蛛丝拂过林小夏耳畔:"唐末节度使墓里的连环翻板,梁王倒是节俭,连殉葬坑都要物尽其用。"他尾音带着戏谑,可林小夏分明看见那半透明的指尖正在消散重组。
"省些灵力吧。"赵匡胤撕下袖口浸血的纱布,古铜色手臂上蜿蜒的刀疤像盘踞的虬龙,"硫磺味里掺着硝石,前面该是火器机关。"他忽然闷哼一声,指节深深抠进墙缝,抠出的苔藓碎末里竟沾着半片带血的指甲。
林小夏胃部猛地抽搐。那指甲盖边缘染着丹蔻,让她想起穿越前最后一个加班的深夜,隔壁工位实习生小桃端着咖啡时,新做的樱花色美甲。
"天机阁在炼硝。"阿飘突然俯身,虚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颈侧,"小夏,你心跳乱了。"他语气仍是淡漠,可白发末端泛起的幽蓝泄露了魂力震荡——就像上个月在洛阳鬼市,他为她挡下炼魂幡时那般。
暗处骤然响起的铁链拖地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腐草堆里伸出一只白骨嶙峋的手,腕间镣铐刻着"梁王府典签"的篆文。老者独眼在火光中凸如鱼目,嘶哑的诅咒混着血沫喷溅:"朱温...那碗羊肉汤...沙陀人的..."
"退后!"
阿飘的厉喝裹着刺骨阴风扑面而来。林小夏只觉腰间皮带扣被无形之力猛地扯动,精钢卡扣弹射瞬间,强磁机关将数只莹蓝甲虫钉死在铁栅。赵匡胤的玄铁匕首己化作游龙,寒光过处,老者头颅滚落脚边,干裂的唇仍在翕动:"幽州冰棺...龙气..."
腕间镇魂玉突然灼如炭火,林小夏踉跄着扶住墙壁。余光瞥见阿飘的虚影正在吞噬甲虫残骸,他白发尽染幽蓝,本该虚无的喉结却剧烈滚动着,像在吞咽某种剧痛。那一瞬,她突然看清他虚化衣袍下若隐若现的锁魂链——原来每次施展魂力,都是在焚烧自己的三魂七魄。
"朱温中的是契丹狼毒。"阿飘的声音淬着冰碴,却将半凝实的掌心轻轻覆在她颤抖的手背上,"史官不敢写的,地砖都记得。"
甬道尽头传来机括转动的金玉之声。十二尊铜人持斧而立,在火光中投下森然巨影。赵匡胤突然扯开衣襟,狰狞刀疤自心口蔓延至腰腹,在阴湿空气里蒸腾着淡淡血雾:"艮位生门,要活人血祭。"
林小夏还未来得及惊呼,他己挥刀划破掌心。鲜血飞溅铜人眼眶的刹那,她看见血珠悬停在半空,凝成细密蛛网般的金线——就像那夜在黄河渡口,他教她辨认星轨时,用苇杆在沙地上画的河图洛书。
斧阵停滞的轰鸣声中,石室显露真容。案头宣纸被穿堂阴风掀起一角,未干的墨迹晕染了"削藩"二字。阿飘的虚影掠过砚台,白玉般的手指竟在触到字迹时凝出淡青血管:"萧敬之的笔锋...本该执掌后梁朝堂的笔..."
林小夏翻开策论底稿的动作突然僵住。夹页飘落的黄符上,朱砂写就的生辰八字灼痛了她的眼睛——那分明是昨夜篝火旁,赵匡胤用树枝在地上勾勒的乾符五年三月初七。
"傀儡符的母符。"阿飘的笑声震落梁上积灰,虚化的身躯却将她护在阴影里,"难怪镇魂玉会灼烫,原来我们小夏捡了件了不得的容器。"
通风口突然射入的玉镯碎片钉在"幽州"二字上,翡翠碎渣溅上赵匡胤眉骨。他猛地夺过黄符吞入腹中,疤痕泛起诡异的金光:"告诉他们..."暴起的青筋顺着脖颈蜿蜒而下,"这具身体...我亲自炼成剑鞘。"
地牢深处响起的号角声似婴啼混着狼嚎,林小夏腕间玉纹突然疯狂蔓延。阿飘的虚影裹挟着霜雪气息将她撞向暗门,刹那间,她看见石室墙砖渗出血珠,排列成触目惊心的"显德六年西月初七"——正是财务总监催命般钉在她日程表上的项目死线。
暗门闭合的刹那,赵匡胤染血的指尖擦过她飞扬的发梢。林小夏死死咬住下唇,任由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阿飘的魂体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他虚化的手虚抚过她眼尾,拭去一滴未落的泪:"哭什么?汴京的月色...还没看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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