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与开端》
残烛在斑驳的佛掌间淌下血泪,林小夏蜷在褪色的飞天壁画下。月光穿过千疮百孔的庙顶,在古玉表面织就银丝,那些吸饱了爆炸能量的血红纹路正随着她的心跳翕动,恍惚间竟像是从她掌心生长出来的另一颗心脏。
"能量全满?"她声音发颤,看着玉纹在月华下浮出小篆。冰凉玉璧贴上锁骨时,她忽然想起外婆临终前为她系上红绳的枯手,那时病房的月光也这般清冷。
"显德六年七月初九,大凶,忌嫁娶,宜弑君。"
赵匡胤的匕首插着火堆边的胡饼,焦香混着松脂味在殿中弥漫。他左颊的伤疤被火光舔得发亮,像条盘踞在麦色肌肤上的赤蛇。"司天监那帮酸儒编的黄历,可比不得这通灵古玉。"粗粝指腹抹开饼皮,夹层密信残页簌簌落灰,"柴荣"二字在火星中蜷曲成蝶。
梁上忽然垂落霜雪。阿飘的银发缠着蛛丝轻晃,半透明的指尖点在"汴京疫病"西字上:"澶州那位未来天子,此刻还在马厩刷夜呢。"他虚渺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倒是符家那位小娘子......"
林小夏的钢笔突然滚落供案,笔杆刻痕泛起幽蓝微光。这是她在现代旧货市场淘来的古董,此刻那些花纹竟与佛龛上的密宗梵文遥相呼应。赵匡胤忽然倾身逼近,带着松烟与铁锈的气息:"那日赌坊顺来的玩意,倒是个灵器。"
夜枭的啼哭刺破雨幕。阿飘瞬间化作流萤聚在门边,白发如蛛网覆满朱漆剥落的门扉:"猎魂使的獒犬嗅到生魂了。"他回眸时眼尾朱砂痣红得妖异,"硫磺里掺着尸油,是炼魂术。"
火堆"噼啪"炸开金红火星,赵匡胤突然割断一绺鬓发掷入火中。林小夏还未来得及惊叫,腰间蓦地一紧——阿飘的银发如月光织就的绦带,将她卷离腾起的青烟。
"她的三千烦恼丝,轮不到赵将军操心。"白发鬼王虚影凝在少女肩头,吐息冻得她耳尖发麻,"要烧便烧你那身虱子裘。"
最终是佛龛后的尘网解了围。林小夏将古玉浸入香灰水时,忽然想起实验室里培养皿舒展的菌丝。蛛网在玉纹催动下疯长成云鬓,阿飘的指尖在她发间穿梭,凉意渗入头皮。
"别动。"他声音难得凝实,"当年给符后梳妆的宫婢,手法还不如本王。"
赵匡胤劈开腐朽门板雕刻傀儡,肌肉偾张的手臂绷紧粗麻衣料。林小夏别开眼,却瞥见他后颈未愈的箭伤——那夜乱军中他替她挡箭时,热血曾溅上她校服裙摆。
子时三刻,替身人偶朝着西北方疾驰而去。阿飘的虚影淡如晨雾,白发缠上林小夏腕间红绳:"半刻钟,够问三个问题。"
少女抚过钢笔上苏醒的符文,实验室爆炸时的热浪忽然涌上心头:"柴荣的疫病可医?赵将军的野心可阻?符皇后的凤命可改?"
阴风卷着经幡扑灭残烛,阿飘的冰指点在她眉间时,七百年前的月光穿透时空——
澶州驿馆马厩,少年柴荣赤着精壮上身刷马,背后"检校太尉府"的灯笼突然坠火。他扑救的姿态像极了林小夏记忆里火灾中抢救实验数据的学长,后腰胎记形似残缺齿轮。
开封深宫,符家贵女跪坐抄经,羊脂玉镯滑落时露出腕间红线。林小夏瞳孔骤缩——那分明是现代医院的新生儿腕带!而砚台里沉浮的青铜齿轮,竟与实验室保险柜里的残片一模一样。
陈桥驿荒丘下,三百冰棺随北斗移位渗出寒雾。棺中人脸竟与汴大历史系学生档案重合,林小夏的钢笔突然发烫,在掌心烙下"CT-2023"的灼痕。
"时光非线,命数如蛛网。"阿飘的声音开始破碎,"你我皆是......"
暴雨倾盆而至,绿瞳在雨帘中次第绽开。赵匡胤突然劈开腐朽佛龛,玄铁铠甲在尘烟中显露。他抛来的半块虎符还带着体温,粗粝棱角硌疼林小夏掌心。
"赌局开盘。"他眼底燃着野火,暴雨顺着喉结滚进衣襟,"赢了共掌山河,输了......"
"输了便拿你镇魂。"阿飘最后的讥笑散在雷鸣里,"毕竟黄袍加身的把戏,你熟得很。"
古玉贴上虎符的刹那,汴京方向狼烟腾空。林小夏终于看清烟尘中的旗语——那夜导师在实验室驳回的编号正在烈焰中狂舞。钢笔刺入虎符裂缝时,她忽然读懂符皇后临终前用血画在宣纸上的方程式。
三百里外黄河断流处,青铜鼎破土而出。鼎身二维码映着月光,宛如穿越千年的情书。
赵匡胤的笑声混着雨幕震荡,他甩开湿发时像头抖水的黑豹:"这乱世,疯着看才痛快!"
阿飘消散前的冰符在掌心流转,林小夏抱紧古玉跪在雨中。玉中血丝蜿蜒成"未完待续",像极了外婆临终心电图的最后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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