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瞳中的月光》
箭矢穿透云层的瞬间,林小夏的耳膜被青铜碎裂的尖啸刺穿。她看着赵匡胤仰起的脖颈绷成利刃般的弧线,雨水顺着他的喉结滚进衣领,在锁骨处的龙鳞纹上汇成血色溪流。
"当真是...痛快至极!"少年将军的狂笑震落檐角冰凌,右臂衣袖炸裂,皮肤下凸起的青铜脉络如同活物蠕动。他忽然抓住林小夏的手按在自己胸膛,滚烫的肌肤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震颤:"你听,这是弑神的心跳。"
阿飘的残影裹着霜雪撞开两人。鬼火缠上赵匡胤右臂时,林小夏看见他睫毛结出冰晶:"再碰陨铁,下次发疯时可没人替你收尸。"幽蓝火焰中青铜脉络痛苦蜷缩,却在少年将军眼底投下更深的翡翠暗影。
"收尸?"赵匡胤反手扣住阿飘半透明的手腕,龙鳞纹与鬼火碰撞出火星,"七百年前你替我收尸时,可没这般心慈手软。"他突然发力,鬼魂的腕骨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林小夏的指甲掐进掌心。古玉残片在怀中发烫,昨夜冰桥上赵匡胤染血的侧脸与此刻重叠——他瞳孔的翡翠色正吞噬最后一丝墨黑,就像浑天仪崩毁时漫天的青铜碎屑。
河谷里的腐臭粘在舌尖,林小夏掀开草帘的手顿了顿。赵匡胤的剑鞘抵住她后腰,温度透过粗布衣衫烙着肌肤:"现在逃还来得及。"
上百双泛着绿斑的眼睛在阴影里睁开,如同幽冥鬼火。老妇人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笑出声,乳牙咬着的青铜齿轮转动,发出催命的滴答声。林小夏想起ICU里呼吸机的节奏,胃部猛地抽搐。
"他们在等投喂呢。"赵匡胤剑尖挑起水瓢,混着黑油的河水泛着尸蜡光泽,"喝过天机阁的圣水,可比食人肉干净多了。"
阿飘的广袖扫过水缸,水面浮现的符咒与林小夏病历上的心电图惊人相似。她突然抓住少年将军的护腕:"别毁水车!他们本该三年后才..."
剑光比她的话更快。轴承断裂的轰鸣中,几个青壮年嘶吼着扑来,被赵匡胤用剑柄敲碎膝盖。林小夏看着他绣着暗纹的皂靴踏过满地哀嚎,忽然想起那日浑天仪前,他也是这般踏着星图碎屑走来。
"慈悲救不了乱世。"他甩去剑穗上的血珠,溅在她裙裾绽开红梅,"就像你救不了那个攥着霉饼的孩子。"
古玉裂缝渗出的黑血烫穿掌心,林小夏在剧痛中看见幻象——史书上的瘟疫记载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浑身溃烂躺在难民堆里。阿飘的虚影忽然笼罩下来,残破的衣袖拂去她额间冷汗:"因果反噬开始了。"
断崖边的残局泛着磷光,黄巢落子的手指缺了三根指节。黑影发出齿轮转动的笑声,白子落下时,林小夏看见棋子分明是婴儿的指骨。
"好一句饿鬼道亦是天道!"黄巢捏碎黑棋,骨粉从指缝簌簌而落,"当年朱温哄我屠城时,说的可是替天行道。"
火光照亮密信的瞬间,林小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朱温印鉴旁晕开的血渍,竟与她穿越前夜在博物馆看到的《乞降书》残卷一模一样。阿飘的鬼火劈开黑影面具,露出侍女额间龙鳞纹时,林小夏的呼吸凝滞了——那纹路与她心口的胎记分毫不差。
"萧凛守不住的。"侍女的声音带着冰裂纹般的凄楚,"就像当年守不住符皇后的..."
自焚的青焰突然暴涨,灰烬在空中聚成箭头。林小夏扑向燃烧的侍女,却被赵匡胤拦腰抱住。热浪舔舐面颊的灼痛中,她看见阿飘试图抓住灰烬的右手再次消散。
"东南方..."鬼魂的声音浸着千年寒霜,"那座坟..."
孤坟前的垂丝海棠还结着冰凌,林小夏跪在碑前时,裙摆浸透了晨露。古玉残片嵌入凹槽的刹那,地底传来的齿轮崩断声让她想起母亲火化炉启动的轰鸣。
"这是我前世的衣冠冢。"阿飘的虚影从碑文升起,左臂再生如初却布满裂纹,"现在它是弑神弩的基座。"
赵匡胤劈开坟土的动作像在撕裂时空,青铜弩床显露的瞬间,林小夏看见他瞳孔彻底化作翡翠琉璃。当古玉残片填入机栝时,他忽然转头轻笑:"怕吗?这一箭出去,你可能要永远留在显德六年了。"
林小夏的指尖抚过弩机上的星图,与天文馆投影仪的温度惊人相似。阿飘的虚影忽然包裹住她执箭的手:"当年我教阿沅射箭时,她手抖得比你还厉害。"
"阿沅是谁?"赵匡胤的声音淬着毒,"那个让你宁肯魂飞魄散也要守护的..."
弩箭离弦的尖啸撕裂了质问。天空如琉璃盏砰然炸裂,显德六年的雪夜幻象倾泻而下——林小夏看见自己浑身是血跪在汴京街头,怀中阿飘的尸体正化作星尘,而赵匡胤的黄袍染着瘟疫的黑血。
"选吧。"少年将军的剑柄抵住她后心,龙鳞纹爬上脖颈,"当青史留名的疯子,还是跟我回开封府..."
阿飘的鬼火骤然炸成漫天星斗,冰霜顺着剑刃爬上赵匡胤的手臂:"她的命,由不得天命!"
晨曦刺破云层时,林小夏握紧最后半块古玉。碑文在阳光下显出新纹路——竟是现代病历的编号。她忽然笑了,将染血的玉片按进心口:"我选...让该瞑目的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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