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问心》
晨雾漫过汴河石桥，林小夏的粗布鞋尖碾碎一片薄霜。她蹲在药摊前捻起当归，指腹着赭石粉染出的暗红花纹，忽然想起第十西节地窖里那些混着陨铁粉的密信。
"这药治血虚？"赵匡胤的玄铁剑鞘重重磕在药罐边缘，惊起几只啄食腐叶的寒鸦，"我看是专治良心未泯。"他肩头黍米袋微敞，霉味里混着松木香——那是昨夜他靠在林小夏房梁守夜时沾染的安神香。
药贩子袖中寒光乍现，却被阿飘的虚影缠住手腕。冰霜顺着经络攀爬，在皮肤上凝出与第十西节朱友宁心口相同的星图纹路："砒霜染药，阎王殿的差事倒比天机阁体面？"
铜钱滚落的清响中，李存勖的箭袖扫过青石板。他拾起那枚"周元通宝"，鎏金鱼符在腰间轻晃——正是第十西节焚毁的密信里提及的节度使信物。"小娘子辨得出铜臭里的血腥气么？"他指尖抚过钱纹，暗红锈迹突然游动如活物，"这钱吃过三万凤翔军的魂魄。"
铸钱监的炉火映得李存勖眉间龙纹忽明忽暗。林小夏的银簪挑起炉渣，陨铁结晶在火光中泛着诡谲青光，与第十西节丹炉里未燃尽的陨铁粉如出一辙。
"当心！"赵匡胤突然揽住她腰肢急退。暗室木门轰然倒塌，成箱铜钱倾泻而出，钱眼里的摄魂符泛着幽蓝荧光。阿飘的虚影穿透钱堆，金瞳映出符咒流转的轨迹："每流通百枚，就有一缕生魂献祭天机阁。"
李存勖的箭袖卷起账册，朱笔勾画的"腊月初七"刺目如血："李茂贞要的不是钱..."他忽然将账册按在林小夏掌心，指尖划过她腕间青铜镯——那是第十西节赵匡胤用血脉凝成的囚枷，"是要借十万冤魂炼不死军。"
窗外梆子声骤起，三人藏身钱箱的刹那，林小夏的后背贴上赵匡胤滚烫的胸膛。少年将军的呼吸扫过她耳际："现在逃还来得及。"青铜脉却诚实地缠住她手腕，在黑暗中勾画守护咒文。
蒙顶茶香裹着血腥气漫过雅间，崔璆的紫砂壶嘴腾起白雾，在北斗方位凝成"梁"字卦象。林小夏的青铜镯突然发烫，镯纹与壶身暗藏的陨铁符咒共振嗡鸣。
"世道如沸水，林娘子是甘当茶叶..."崔璆推过猩红如血的茶汤，"还是做那添柴的人？"
赵匡胤的匕首破空而至，刀锋映出崔璆瞳孔里游动的金线蛊虫——与第十西节朱府地窖培养皿中的变异蛊虫别无二致。阿飘的冰晶冻住翻涌茶汤，茶沫凝成的钱流舆图里，蜀道押运的硫磺车正化作三十条吐信毒蛇。
"好茶。"李存勖突然仰头饮尽血茶，箭袖龙纹在咽喉处游动如活物，"可惜朱温没教你怎么泡断头茶。"佩剑斩碎茶案时，夹层密信纷飞如雪，黄巢与朱温的歃血盟约上，"腊月初七"西字正在渗血。
汴河火光映亮林小夏苍白的脸，她将古玉浸入刺骨河水。玉纹牵动的漩涡中，陨铁钱船倾覆的巨响惊起夜枭，符咒燃起的幽蓝火焰吞噬河面，映出李存勖眼底跳动的野心。
"烧得好！"赵匡胤拎着凤翔信使跃上岸，战靴碾碎那人指骨，"三十船硫磺..."他忽然扯开信使衣襟，心口星图与林小夏腕间青铜镯同频震颤，"够把腊月初七的汴京炸上天。"
阿飘的虚影在火浪中明灭，金瞳映出李存勖掌心的鎏金鱼符："第十西节的棋盘该掀了..."他化作冰雾裹住林小夏，"可惜执棋人..."未尽之语消散在硫磺硝烟里。
李存勖突然将鱼符按进林小夏掌心，箭袖扫过她染血的鬓发："明日随我入宫。"他指尖抚过青铜镯上赵匡胤的血契纹路，"这局棋的彩头..."龙纹在暮色中泛起金光，"我要你亲眼看着朱温咽气。"
"若这青铜镯是聘礼..."林小夏在火海中轻笑，"李将军可愿与阎罗争婚？"
赵匡胤的剑锋割裂漫天硫磺烟，青铜脉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我要娶的..."热血顺着星图纹路爬上她脖颈，"是改写生死簿的新娘。"
阿飘的虚影在此时彻底消散，最后一点金芒没入李存勖的龙纹："告诉她..."河风卷走余音，"第十西节实验室的密码...是我们的初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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