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的星火》
晨雾裹着硝烟在林间游荡,林小夏跪在焦黑的田垄间,指尖拂过青蒿叶片时突然顿住。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那些青铜纹路竟像活物般在叶片上蜿蜒,晨露滚过叶缘的瞬间,"嗤"地腾起一簇青焰。
"当心!"
赵匡胤的声音裹着风声掠来,她还未抬头,玄色披风己兜头罩下。男人带着铁甲寒意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徒手攥住那片燃烧的叶片。青焰在他掌心跳跃,映得眉骨下那道新添的箭伤泛着幽光。
"你..."林小夏慌忙去掰他的手指,却摸到满掌滚烫。昨夜他单骑闯敌营救她时,这双手也是这样灼人。
"慌什么。"赵匡胤低笑一声,摊开掌心。青焰褪去后,叶片凝成碧玉般的晶石,内里流转着鎏金纹路,"这草倒是比人知恩,吃了老子这么多血,总算结出点像样的东西。"
林小夏别过脸去,耳尖发烫。自那日他浑身是血将她从乱军马蹄下抢回来,这人总爱说些混账话。可当他用染血的布条替她包扎伤口时,指尖的温度分明比此刻的青焰还要烫人。
阿飘的虚影忽然在晶石上聚拢,金瞳盯着叶脉间游动的荧光:"这不是草药,是吞食了战场怨气的灵物。"半透明的指尖点在赵匡胤掌心箭伤处,"就像饮过英雄血的剑,总要生出些不凡。"
远处山道传来契丹游骑的鹰哨,赵匡胤猛地将林小夏拽到身后。她踉跄着撞上他后背,闻到他战袍上混合着血腥与沉香的复杂气息。这个总把"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挂在嘴边的男人,铠甲内衬里却常年缝着安神的香囊。
"待会跟紧我。"他反手将晶石塞进她腰间药囊,箭矢己搭上铁弓,"这次再敢乱跑..."尾音消散在弓弦震颤声中,百步外的契丹斥候应声落马。
契丹营帐内狼图腾在烛火中狰狞,耶律敌刺捏着朱温的密信冷笑:"中原人想用泥钱掏空我们的战马?"信纸在烛火上烤出暗纹,竟是标注着各地粮仓的舆图,"传令下去,明日开始用泥钱收购青蒿。"
帐帘突然被夜风掀起,林小夏握着晶珠立于月下:"将军可知,这药能活人,亦能诛心?"晶珠映得她眸中碧色流转,像极了那日赵匡胤在火海中望向她的眼神。
弯刀出鞘的寒光割裂帐内昏暗,耶律敌刺的刀锋却在触及她咽喉前凝住——三支白羽箭穿透帐布,精准钉住他的袖摆、刀鞘与战靴。帐外传来马匹嘶鸣,赵匡胤的笑声裹着血腥气飘进来:"我家娘子说要送生意,可没说送命。"
林小夏捏碎晶珠的瞬间,碧色粉末随风散入马厩。契丹战马突然扬蹄长嘶,将马奴踹翻在地。她看着满地打滚的契丹人,想起那夜赵匡胤也是这样护着她杀出重围。他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至今还在渗血。
"用泥钱换青蒿,换的是中原百姓的命。"她将药囊拍在案上,里面晶石碰撞发出清响,"但若将军愿意用战马换解药..."话音未落,帐外突然箭雨破空。
潼关古道上,李存勖的白袍在月下翻飞如鹤。他剑尖挑起马车帘布时,腕间银链轻响——那是去年上元节,林小夏用青蒿编的平安扣。
"耶律将军的鹿茸车,怎么透着硫磺味?"他含笑望向暗处,指尖银光闪过,车辕应声而断。二十轻骑如雪浪涌出,马鞍上"晋"字旗猎猎作响。
林小夏点燃药粉的刹那,李存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掌心有多年握剑的薄茧,温度却比赵匡胤克制得多:"小心逆风。"声音清冷如他剑鞘上的霜纹,可当她挣脱时,分明看到他睫毛轻颤。
碧火顺着车辙蔓延,契丹密契在火焰中扭曲成字。阿飘的金瞳映着李存勖的剑锋,虚影掠过他腰间玉坠——那里刻着前朝公主的徽记。
"将军是要做孤狼,"李存勖突然挥剑斩断耶律敌刺的缰绳,剑风扫过林小夏鬓发时带起檀香,"还是当丧家犬?"他这话分明是对契丹人说,目光却落在林小夏攥着赵匡胤箭矢的手上。
汴京皇城司的地窖阴冷刺骨,林小夏裹紧赵匡胤的披风。当李存勖剑挑密约掷于御前时,她突然看清他白袍下摆染着血渍——是那日她为救流民跌落山崖时,他飞身垫在她身下受的伤。
"请陛下圣裁。"李存勖的声音依旧平稳,可持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屏风后传来茶盏碎裂声,刹那间她想起三人初见那日,赵匡胤射落她发间落花,李存勖却默默拾起残瓣收入怀中。
流民将青蒿栽满岐山那夜,赵匡胤倚在焦树下把玩火药袋。林小夏看着他被火星灼伤的手指,突然抢过袋子扔进山泉:"不要命了?"
"若能用这火药肥了田地,"他笑着用伤手拂去她肩头落花,"抵得过十万冤魂。"指尖残留的火药味萦绕在她鼻尖,像极了他每次出征前,落在她额间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阿飘的虚影在月光下凝实,腕间药囊泛起微光。第一株异变青蒿绽放时,林小夏望着漫山星火,忽然听见两个心跳声——身后是赵匡胤带着沉香味的呼吸,山道尽头是李存勖马鞍上的银铃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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