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竹可曾见过这般阵仗?”九惑指尖拨弄着鎏金香炉,紫烟缭绕中抬眼望她,“那怪人既知你姓东方,又提王权山庄,倒像是从画本里跳出来的旧人。”
淮竹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淡青咒印——正是三日前那怪人触碰所致。九惑眼底闪过微光,忽而轻笑:“茶凉了,我让碧桃换盏新的。”
“不必。”淮竹按住侍女的手,目光落在香炉旁的青铜镜上,镜面映出她眉间朱砂痣,“梨子坡妖气冲天,弟子们探得是骨妖作祟,还请师尊允我带队除妖。”
九惑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那是用金晨曦碎片熔铸的法器:“骨妖性诡,需得小心。”话音未落,淮竹发间忽然飘落一片银鳞,正是弘业惯用的传讯符。她指尖微动,符文化作流光钻入袖中,里面果然藏着弘业的传音:“梨子坡有诈,九惑的窃听符在你右肩。”
淮竹垂眸掩去神色,指尖抚过右肩咒印,果然触到一丝极细的金线。她抬眼时己换上忧心忡忡的模样:“师尊,我昨夜梦见父亲,他说……说王权家的剑该饮妖血了。”
九惑的扳指猛地卡住指节,紫烟突然凝成骨蛇形态:“既如此,便带弘业同去。他擅破结界,也好护你周全。”
梨子坡下,弘业望着漫山遍野的纸人幡,忽然轻笑:“淮竹可还记得,当年在青丘秘境,你我误闯傀儡阵,是怎么破的?”
淮竹摸着腰间的玉笛,笛身刻着东方家的神火咒纹:“自然记得。”她忽然踉跄半步,右肩咒印发出微光,“弘业师兄,我……我好像中了迷魂香!”
弘业伸手扶住她腰,指尖在她背后迅速结印:“早就知道是陷阱。”他忽然提高声音,“九惑既然想看戏,何不亲自出来?”
话音未落,满山纸人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窟窿里渗出黑血。淮竹袖中飞出一张符篆,化作神火缠住最近的纸人,却见那纸人裂开嘴,露出与九惑别无二致的笑容:“乖徒儿,为师送你们一份大礼。”
地面突然裂开,墨绿色的瘴气翻涌而出。弘业挥剑劈开瘴气,却见淮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玉笛骤响,竟是九惑亲授的摄魂曲。他瞳孔骤缩,却在被笛声震飞的瞬间,反手抓住她手腕,两人一同坠入地底裂缝。
悬空山结界内,黄沙漫天。淮竹摔在沙地上,玉笛滚出丈外。弘业按住她肩膀,指尖抵在她喉间:“何时被换了灵识?”
淮竹抬眼望他,眼尾朱砂痣妖冶异常:“师兄果然敏锐。”她开口时声音竟变成九惑的,“不过能让你们俩心甘情愿入局,也算不枉费我炼了三个月的夺舍符。”
弘业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半块金晨曦碎片:“九惑可知,为何我总不肯用全力?”他指尖拂过碎片,黄沙突然凝结成剑,“因为真正的猎物,从来都是你。”
淮竹(九惑)瞳孔骤缩,却见弘业左手结出王权家的破界印,右手金晨曦剑抵住她咽喉:“现在,送我们出去。”
“不可能。”九惑的声音从淮竹体内溢出,“悬空山是我的.playground(游乐场),你们谁也别想——”
“师尊可还记得珈蓝?”弘业忽然开口,“那个总跟在你身后喊‘师父抱’的小徒弟?她临死前说,你给她吃的长生果,其实是用妖怪内丹做的傀儡丸。”
淮竹的身体猛地颤抖,九惑的灵识在她眼中剧烈翻涌。远处黄沙中忽然浮现少女身影,红衣赤足,正是珈蓝临死前的模样:“师父,你说会陪我玩到永远的……”
“住口!”九惑的灵识被逼出淮竹体外,化作黑雾状嘶吼,“不过是个小妖,也敢……”
弘业趁机将金晨曦碎片嵌入淮竹眉心,握住她手结出东方家的神火印:“淮竹,用你的灵血破阵!”
淮竹猛然睁眼,喉间溢出鲜血,却在触到弘业掌心温度时忽然安定。她指尖燃起神火,与弘业的破界剑相汇,竟在黄沙中劈开一道血色缝隙。
碧落城寝殿内,夜渊单膝跪地,掌心托着金晨曦碎片:“翠玉鸣鸾突然失踪,碎片只凑齐七成。”
九惑斜倚在鎏金床上,指尖缠绕着珈蓝的红发:“无妨。”她忽然抬眼望向殿外,“王权醉和杨一叹来了,正好拿他们的血祭剑。”
话音未落,殿顶突然裂开,杨一叹的天眼红光乍现:“九惑,你的幻阵对我无用。”
王权醉握着王权剑斩落,剑刃却在触到九惑瞬间化作齑粉。九惑轻笑起身,周身黑雾中浮现无数怨魂面孔:“天眼又如何?当年王权无暮都死在我手里,你以为自己能——”
“小心!”杨一叹突然抓住王权醉,转身用后背挡住九惑的骨刺。天眼光芒大盛,竟将黑雾照出无数裂痕,“醉儿,带碎片先走!”
王权醉看着他背后渗出的黑血,咬牙掷出捆仙索,趁九惑躲避时抓起夜渊手中的碎片:“我在城外破庙等你,若三日内不归……”
“不会的。”杨一叹冲她笑,天眼却在九惑的咒术下渗出鲜血,“记得替我给阿欢带话,就说……天眼一开,再无牵挂。”
悬空山外,淮竹扶着弘业坐在枯树下,看着他手臂上的咒印渐渐消退:“九惑为何非要打破傲来结界?”
弘业望着天际的金晨曦碎片,碎片正发出诡异的红光:“她怕。”他忽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落在黄沙上竟化作蝴蝶,“怕三少回来后,清算她用金晨曦屠城的旧账。”
淮竹指尖抚过他眉心的碎片印记,那是方才破阵时留下的:“珈蓝……真的是她杀的?”
“傀儡丸需要活祭,”弘业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茧,“当年九惑说珈蓝羽化登仙,其实是把她炼成了阵眼。”
远处忽然传来碧落城方向的妖气暴动,淮竹站起身,玉笛重新纳入腰间:“夜渊的金晨曦碎片在九惑手里,我们得去阻止她。”
弘业却拉住她手腕,从怀里掏出只耳环——正是方才在悬空山,他从淮竹耳上取下的那只:“知道我为何只拿这个?”他轻笑,“因为我要留着另一只,等你亲自戴上。”
淮竹耳尖发烫,却在听见远处传来的惨叫时猛地转身:“是王权醉的声音!弘业,我们必须——”
“我知道。”弘业站起身,金晨曦剑在掌心凝聚,“但这次,换我护着你。”他忽然低头,在她额间落下极轻的一吻,“等一切结束,我带你去王权山庄看雪,那里的梅花开得比任何地方都要盛。”
淮竹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想起在悬空山破阵时,他用身体替她挡住咒术的瞬间。她握紧玉笛,指尖神火与他剑上金晨曦相和,在暮色中织出一片璀璨的光:“好。但你若敢食言,我便用神火将你家祖坟都烧了。”
弘业大笑,拉着她往碧落城方向狂奔,身后黄沙被剑气卷起,竟在夕阳下凝成一对展翅的凤凰。九惑的阴谋,王权家的秘辛,金晨曦的诅咒——所有的谜题,都将在今夜揭晓。而他们,注定要成为破局的人。
夜渊跪在九惑脚下,看着她将金晨曦碎片嵌入巨剑:“师尊,这样强行融合,您会魂飞魄散的!”
九惑的脸己爬满裂痕,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雾:“魂飞魄散?”她忽然癫狂地笑起来,“当年我被三少镇压在悬空山时,就己经是个死人了!现在不过是用这副残破身躯,再赌一次!”
王权醉握着断剑挡在杨一叹身前,天眼少年己陷入昏迷,额间天眼闭合,只剩一道血痕。九惑举起巨剑,金晨曦的红光映得整个碧落城如炼狱:“就让你们看看,神的结界如何被凡人劈开!”
“慢着!”淮竹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和弘业并肩而立,神火与剑光交相辉映,“九惑,你忘了珈蓝的愿望吗?她临死前,想让你陪她看一次日出。”
九惑的剑猛地顿住,黑雾中浮现珈蓝的幻影,红衣少女伸手想触碰她,却在触到黑雾时化作光点:“师父,天亮了吗?”
“住口!住口!”九惑抱头嘶吼,巨剑上的金晨曦碎片突然迸裂,“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我偏要——”
“现在!”弘业大喊。淮竹玉笛骤响,神火化作凤凰缠住巨剑,弘业的破界剑趁机刺入九惑心口。与此同时,杨一叹的天眼突然睁开,一道金光首射天际,竟将金晨曦的红光压制下去。
九惑的身体开始崩解,黑雾中飞出无数光点,每颗光点里都映着她与珈蓝相处的片段。她望着掌心逐渐透明的手,忽然笑了:“原来……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永生。”
淮竹握住她即将消散的手,感受到她灵识里的悔恨:“她想要的,是师父的真心。”
九惑的灵识最终化作蝴蝶,停在珈蓝幻影的指尖。晨光穿透殿顶,照亮满地狼藉。弘业抱住险些跌倒的淮竹,王权醉跪在杨一叹身边落泪,而远处的天际,真正的日出正在缓缓升起。
“疼吗?”弘业擦去她嘴角的血。
淮竹摇头,望着手中完好无损的耳环:“不疼。”她忽然轻笑,“只是忽然明白,九惑输了那么多次,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懂‘真心’为何物。”
弘业望着她眼中的晨光,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璀璨的金晨曦,也比不上此刻她眼中的光。他轻轻替她戴上另一只耳环,指尖划过她耳垂:“以后,你的真心,由我来守护。”
淮竹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金。她忽然想起在悬空山时,他说“有些局,要两个人一起破才有意思”。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阴谋与挣扎,都是为了此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握住彼此的手,一起迎接真正的光明。
殿外传来鸟鸣,新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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