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竹姑娘!”弘业的剑尖擦着金莲法阵边缘刺入地面,法阵泛起的金色涟漪中,他看见淮竹的身影被黑雾吞噬的瞬间——她发间的金兰步摇碎成齑粉,碎片上的并蒂莲纹还沾着未干的泪痕。九惑的笑声从法阵深处传来,混着黑狐特有的尖啸:“王权小儿,二十年后再来寻你的心上人吧!”
李去浊的算盘珠子撒了一地,他颤抖着捡起算筹:“这是傲来三少亲设的金莲逆时阵,若要强行破解……”弘业按住他肩膀,指腹触到算筹上的裂痕——那是三年前淮竹为他们刻的“破阵指南”,字迹里还嵌着她的胭脂粉。“不惜一切代价。”他的声音冷如冰棱,王权剑在掌心割出伤口,血珠滴在阵眼处,竟开出黑色曼陀罗。
碧落城的晨雾里,淮竹抚过眉心的妖纹。靛蓝色纹路从额角蔓延至眼尾,在晨光中像流动的星辰。九惑的虚影出现在她身后,巨尾卷起的风掀起她左护法的黑袍,露出内衬上绣的黑狐图腾——那是用弘业的头发混着妖血绣成的。“今日要审的狼妖,可是一气盟余孽。”九惑的声音里带着诱哄,“左护法可还记得审讯之法?”
淮竹的指尖划过腰间的王权剑——这把仿制剑的剑鞘上刻着她的名字,却在握柄处藏着“弘”字暗纹。“用御妖符剥离其妖力,再以金晨曦碎晶重塑肉身。”她的声音机械而冰冷,却在看见狼妖颈间的双鱼玉佩时,瞳孔微微收缩——那玉佩的纹路,与她梦境中反复出现的捕快服碎片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二十年后的神火山庄废墟里,弘业踩着碎瓦砾前行。王权醉的鞭子扫过墙角的蛛网,惊起几只荧光蝴蝶,翅膀上印着“一气盟”的残章。杨一叹捡起半块令牌,正面刻着“杨”字,背面却刻着“木”——那是木小五当年的腰牌改铸的。
“这里的妖气不对劲,”杨一叹的天眼泛起金光,“像是被某种阵法强行净化过。”弘业蹲下身,指尖触到青石板上的咒印——那是淮竹改良过的聚灵阵,阵眼处嵌着片鲮鲤鳞片,边缘还留着她的齿痕。王权醉突然指向远处的黑雾:“看!那是碧落城的方向!”
碧落城门口,淮竹的轿辇被金晨曦碎晶照亮。她掀起轿帘时,看见三个蒙面人正与守城妖卒缠斗。中间那人使的是王权剑意,剑穗上的银铃响得急促,像极了记忆中某个雪夜的警讯。“左护法,要属下拿下吗?”婢女的话打断思绪,淮竹却看见那人面具滑落一角,露出左眼角的泪痣。
“退下。”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轿辇突然转向,竟朝着金晨客栈的方向而去。弘业在暗处握紧剑柄,刚才西目相对时,他分明看见淮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很快被妖纹的靛蓝色淹没。王权醉的鞭子缠上客栈招牌,却震落一片金粉——那是用妖族精血炼制的迷魂散。
“小心!”杨一叹推开她,却见客栈老板对着他们露出尖牙,口中喷出的不是人言,而是黑狐特有的咒语。弘业挥剑劈开袭来的金晨曦碎晶,却在碎晶倒影里看见淮竹站在二楼,她指间夹着御妖符,眼底映着他狼狈的模样。
“淮竹,是我!”他卸下面具,任由王权剑意包裹全身,“还记得金兰面具吗?你绣的并蒂莲……”话未说完,淮竹的御妖符己贴在他眉心。剧烈的刺痛中,弘业听见她用陌生的语气说:“一气盟余孽,还敢在碧落城撒野?”
王权醉的鞭子缠住淮竹手腕,却触到她腕间的红绳——那是用初景的鳞片编的平安结。“淮竹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见淮竹指尖弹出三道黑狐尾针,针尖上的毒液正是当年南宫垂用过的“夺魂散”。
杨一叹突然举起双鱼玉佩,那是雁临终前托他交给木小五的遗物。淮竹的瞳孔剧烈收缩,玉佩倒影里,她看见自己穿着婚服的模样,发间戴着的正是眼前这人送的金兰步摇。九惑的怒吼从天际传来:“左护法,莫要被凡人幻象迷了心窍!”
淮竹猛然清醒,妖纹在眉心亮起。她挥手召来金晨曦碎晶,在弘业三人面前筑起高墙。碎晶折射的光里,弘业看见她别过脸去,却有泪珠落在碎晶上,凝成冰晶般的菱形——那是他们初见时,她在雪地里画的符咒形状。
金晨客栈的地下室里,翠玉鸣鸾蜷缩在尸堆中。她看着客栈老板将狼妖推入炼妖炉,炉中升起的金晨曦雾气里,竟混着木小五的声音:“雁,别怕,我带你回家……”鸣鸾的指尖摸到块带血的布片,上面绣着“杨”字,却在边缘处绣着极小的“竹”字——那是淮竹的女工记号。
“必须逃出这里。”她的尾鳍拍起血水,却惊动了炼妖炉旁的铃铛。老板转身时,鸣鸾看见他耳后的蛭妖吸盘——原来他就是当年在后山被金人凤打伤的小昙。“鸣鸾妹妹,好久不见。”小昙的笑容里藏着毒,“你猜,左护法为何对一气盟余孽格外留情?”
碧落城的议事殿里,九惑的巨尾扫过墙面的妖纹地图。淮竹跪在丹墀下,掌心还留着弘业的血——那血竟在她妖纹上开出白色曼陀罗,与记忆中王权家的镇妖花一模一样。“明日便是破圈之日,”九惑的声音里带着癫狂,“你的灵血,将成为打开结界的钥匙。”
淮竹抬头,看见殿顶悬挂的金莲法阵,阵眼处嵌着她的金兰步摇残片。碎晶里映出二十年前的竹亭,那个戴着青竹面具的男子正为她斟酒,酒盏上的“淮”字与他剑穗的“弘”字拼成“淮弘”二字。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听见九惑说:“等珈蓝归来,你便不用再困在这虚假的记忆里了。”
深夜的碧落城城头,弘业望着淮竹的房间灯火。王权醉递来块桂花糕,却被他推开:“她从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杨一叹的天眼突然看见红光:“不好!九惑要在子时用淮竹的灵血破圈!”
三人赶到议事殿时,淮竹己被缚在金莲法阵中央。九惑的利爪抵住她咽喉,妖纹与她眉心的咒印共鸣,竟在她眼底映出黑狐珈蓝的模样。“淮竹!”弘业的王权剑劈开妖雾,却被九惑的尾鳍扫飞,“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妖可渡,人难测——”
淮竹听见“渡”字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木小五在矿洞为她挡下鞭子,看见弘业在竹亭为她摘下的面具,看见自己绣金兰面具时刺破的指尖血滴在并蒂莲上。九惑的利爪刺破她脖颈的瞬间,她突然调动起体内的王权剑意,将御妖符的咒印震成齑粉。
“九惑,你输了。”淮竹的指尖燃起金色剑焰,那是用弘业的血与她的泪炼成的破魔之火,“我的灵血,从来不属于黑狐。”法阵剧烈震动,金莲花瓣纷纷坠落,每片花瓣上都映着她与弘业的回忆——雪夜初遇、竹亭对饮、金兰结义。
九惑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在看见淮竹眼底的清明时,想起五百年前那个宁可自毁金丹也要守护人族的女子。法阵崩塌的瞬间,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强取豪夺不来的——比如真心,比如信仰。
晨光刺破碧落城的妖雾时,淮竹倒在弘业怀里。她望着他眼角的泪痣,伸手触碰时,却发现那是道伤痕——是为了救她被黑狐所伤。“原来你才是傻子,”她的声音轻如叹息,“用剑意封印记忆,就为了陪我走这一遭?”
弘业笑了,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金兰面具:“因为我知道,我的淮竹,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远处传来王权醉的欢呼,杨一叹则对着初升的太阳举起双鱼玉佩——那上面的咒印,竟与淮竹眉心的破魔纹重合。
碧落城的废墟里,翠玉鸣鸾扶着小昙走出地下室。小昙望着淮竹与弘业相握的手,终于明白当年木小五为何宁可被误解也要放初景自由——有些羁绊,远比力量更强大。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照亮大地时,淮竹看见远处的竹林里,有个戴青竹面具的身影闪过。她摸了摸弘业送的平安结,里面掉出张纸条,上面是他的字迹:“竹影摇窗碎月光,金兰结谊终成章。愿以吾血护卿心,共斩人间夜与霜。”
九惑的虚影在晨光中消散前,看见淮竹为弘业重新戴上金兰面具,面具上的并蒂莲竟焕发出新的光彩。他终于懂了,黑狐珈蓝为何一去不返——因为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操控与奴役,而是哪怕跨越生死轮回,也要守护彼此的决心。
晨风中,淮竹的发带与弘业的剑穗缠在一起,像两根交织的烛芯,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燃出最明亮的光。而他们身后的碧落城废墟上,正长出新的竹林,每片竹叶上都凝着露珠,像无数颗晶莹的星星,照亮了人妖两族共同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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