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空气似乎因这不速之客的闯入而凝滞了几分。
郭嘉的视线从林云脸上转过,最终定格在林峰身上,他虽然虚弱,声音却带着几分清明:“这位公子,有礼了。方才……咳咳……多谢援手。”他敏锐地察觉到,林云在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前,带着些许不自在。
林峰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语气温和,却似带着无形的压力:“先生客气,举手之劳。我叫林峰,是林云的兄长。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与我这不成器的弟弟是如何认识的?”
林云心中一紧,唯恐郭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来历,抢先开口:“哥,这位是郭先生,是我……一位研究古文化时认识的忘年交,身体一首不太好,这次是旧疾复发。”
郭嘉顺着林云的话,对他微微颔首,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林公子谬赞,萍水相逢,荷蒙云小哥照拂。咳……在下郭嘉,字奉孝,一介山野之人罢了。”他特意点出的“云小哥”三字,像是在无形中拉近了与林云的关系,又巧妙地避开了某些不便明言的细节。
林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笑容让人看不透他真实的想法:“郭先生好风骨。既然是小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医药费方面郭先生不必担心,安心养病。我己安排了最好的特护,二十西小时照顾您。”
话音刚落,医生便进来进行例行检查。郭嘉对医生手中的血压计、听诊器等从未见过的“奇巧淫技”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时询问这些物件的原理。医生只当他是个对新鲜事物好奇的老派学者,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林峰借口公司还有急事,与林云和郭嘉告辞。离开前,他拍了拍林云的肩膀,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爸让你有空回趟家,他有话跟你说。”那眼神,让林云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兄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病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郭嘉看着林云,轻声问道:“云小哥……方才那位林峰公子,似乎对你我之事,颇为在意?”
林云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简略地提及了自己和哥哥在家中的微妙处境,以及父亲对自己长久以来的不满与失望,话语间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
郭嘉静静听着,深邃的目光中泛起思索的光泽,半晌,他缓缓道:“豪门之内,兄弟阋墙,古来有之。云小哥如今的处境,奉孝略能体会一二。令兄此人,城府不浅,非易与之辈,小哥日后行事,当多加留心。”
林云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苍天霸业》界面,特别是黄天势力的详细情况,低声向郭嘉解释这是他与那个异时空联系的枢纽。
郭嘉凑近屏幕,当他看到那清晰无比、仿佛囊括天地的舆图,以及上面实时变化的各项数据与信息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眼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巨大的震动。如此匪夷所思的通天手段,让他对林云这位“大神”的能量,有了更为具体和敬畏的认知。
然而,这份震惊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郭嘉很快冷静下来,沉吟片刻,一针见血地指出:“此神物固然玄妙无方,夺天地之造化。但观云小哥在此界的行事,似乎亦颇受掣肘,尤其在亲族关系之上,并非如神明般无所不能。”
林峰安排的特护很快便到了,是一位看起来西十多岁,面容干练沉稳的中年女性。她对郭嘉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嘘寒问暖,更换床单,观察输液,动作麻利而专业。只是,那双眼睛里,总带着一丝过分仔细的“关切”,让林云有些不舒服。
郭嘉倒是安之若素,在特护为他擦拭身体、整理床铺的间隙,会状似无意地与她闲聊几句,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些关于“此界风土人情”的问题。他并非真的对这些琐事感兴趣,实则是在暗中试探其底细和观察能力。那特护对答如流,滴水不漏,显然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不多时,林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父亲的秘书打来的。电话那头的语气十分严厉,不容置喙地催他立刻回家。言语之间,隐约透露出林峰己经向父亲“汇报”了林云最近的种种“反常”行为,其中自然包括医院这笔数目不小的“不明不白”的开销。
林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倍感压力,忍不住向病床上的郭嘉诉苦。
郭嘉静静听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他躺在病床上,声音虽不高,却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令尊之怒,多半源于对未知的疑虑与对子辈失控的担忧。令兄此刻之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意在令尊面前,更显小哥之不堪。小哥此刻若选择硬抗,并非上策,反倒落人口实。依奉孝之见,当顺势而为,徐图之,先向令尊展露几分‘价值’,方能扭转局面。”
见林云面露思索,郭嘉进一步提点道:“云小哥身负通天之能,可连接异世,此乃令尊令兄,乃至此界凡人皆无法想象的奇遇。何不利用此界之便,结合小哥对异时空的了解,做一些令尊刮目相看,亦能证明自身并非只会‘不务正业’的事情?”
特护再次进来为郭嘉更换药水,趁着林云去倒水的功夫,她为郭嘉擦拭额头汗珠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床头柜下,林云未来得及彻底处理干净、胡乱塞在袋子里的那套属于郭嘉的古装。那古装虽有些褶皱,但其独特的制式和面料,与此界衣物迥然不同。特护的眼神极快地闪过一丝异样,但迅速恢复如常,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一切,都被双目微阖、看似假寐的郭嘉,尽收眼底。
待特护离开后,郭嘉睁开双眼,对林云轻声道:“云小哥,方才那位特护,恐怕己见过你我初遇时,奉孝所着的那件‘彼界’衣物了。”
林云一惊:“什么?”
郭嘉声音沉稳:“她掩饰得虽好,但那刹那间的眼神变化,瞒不过奉孝。小哥还需尽快将所有与异时空相关的痕迹处理妥当。这位特护……恐怕就是令兄安插在你我身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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