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晨霜被人声踏碎时，谢长宁攥着银锭子站在米铺前。五十两白银在粗布口袋里泛着冷光，却因长安盯着肉铺的灼灼目光，渐渐染上人间烟火的温度。少年喉结滚动，盯着挂在檐下的腊肉，鼻尖还沾着昨夜灵泉首乌的药香——那是杨淑兰偷偷给他炖的补汤。
“姐，那肉晃得我眼晕。”长安扯了扯她袖口，粗布衫下的牛皮护腕己磨出包浆，“像胡家酒肆的灯笼。”谢长宁挑眉，想起前世胡林飞用腊肉诱骗她摘玉佩的场景，指尖不禁摸向鬓角银簪——此刻簪头梅花沾着晨露，比任何时候都要清亮。
米铺老板堆着笑迎上来，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谢姑娘可是要买新米？刚到的江南贡米，颗颗晶莹——”“来两袋上等精米，再称五斤五花肉。”谢长宁打断他，将银锭子拍在柜台，“剩下的钱，换些细面和白糖。”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贡米在青河镇可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
长安抱着米袋时，感觉肩膀被幸福压得沉甸甸的。他想起前世全家整年吃野菜饼，弟弟出生时连口米汤都没有，喉头忽然发紧。谢长宁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触到里面藏着的灵泉野菊香囊——这是母亲熬夜缝的，说是“避邪”。
肉铺前，刀斧起落声混着油香。谢长宁特意挑了带膘的五花肉，想起父亲曾说“肥肉炼油，能顶三天口粮”。屠户称肉时，长安忽然指着挂在钩子上的排骨：“姐，娘总说你小时候摔断过胳膊，该喝排骨汤补补。”少年的声音很低，却让谢长宁眼眶发热——前世她摔断胳膊时，柳氏只扔来句“死不了”。
“好，买两根排骨。”她摸了摸弟弟的头，“再买只鸡，给娘补补身子。”屠户的刀在阳光下闪了闪，斩下的排骨落在案板上，溅起的油花像极了灵泉水面的金光。长安数着铜板时，指尖发颤，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挥霍”。
布庄的绸缎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杨淑兰的手停在月白棉布前，迟迟不敢触碰。“阿宁，这布料太贵了……”妇人鬓角的白发被灵泉首乌染成深灰，却在细棉布前显得格外苍老，“粗布就行，娘习惯了。”
“不习惯也得习惯。”谢长宁将棉布塞进伙计手里，“给我娘做身棉袄，再配条棉裤。”她转头看向长安，少年正盯着书架上的红色缎带，“给我弟来套藏青长衫，再买些绣线。”杨淑兰想阻拦，却在看见女儿眼中的坚定时，悄悄抹了抹眼角。
午后的阳光暖得像灵泉水，谢长宁带着家人走进镇西的私塾。夫子戴着圆框眼镜，看见她鬓角的银簪，起身作揖：“谢姑娘，令尊当年在北疆……”“夫子谬赞，今日是送舍弟来念书的。”她打断道，不想过早暴露父亲的过往。长安攥着新书本，指尖划过“人之初，性本善”的字迹。
回家的路上，长安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新长衫下摆扫过青石板。谢长宁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前世他在米铺当学徒时的佝偻模样，忽然觉得眼眶发酸。杨淑兰轻轻握住她的手，触感比上月柔软许多——那是灵泉护手霜的功效，她偷偷用首乌汁和灵泉水调的。
“阿宁，你真的长大了。”母亲轻声说，“你爹要是看见……”话未说完，己被哽咽打断。谢长宁望着远处的后山，灵泉岩洞口的野菊在风中摇曳，像父亲探家时别在她衣襟上的那朵。她知道，父亲一定看见了，在每一缕灵泉的波光里，在每一片金脉首乌的叶片中。
暮色漫进破木屋时，灶台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长安捧着白米饭，眼泪大颗大颗掉进碗里：“姐，这饭比胡家的肉还香。”谢长宁替他擦去眼泪，看着母亲喝着排骨汤，鬓角的白发在油灯下闪着光，忽然觉得，这才是家该有的模样。
深夜，谢长宁在后院教长安打拳。月光照亮少年新做的护腕，上面绣着她用灵泉草药染的梅花。“拳拳要稳，”她纠正他的姿势，“但眼神要狠，像盯着猎物的狼。”长安点头，想起白天在私塾被富家子弟嘲笑“穷鬼”时，他攥紧书包带却没动手——现在他知道，拳头要留给真正的敌人。
“很好。”谢长宁递给他块灵泉野果，“明天开始教你‘破风腿’，能让你跑过镇上的猎犬。”少年咬下果肉，感觉热流窜向脚底，忽然指着她腰间的玉佩：“姐，这玉佩真的能治病吗？王夫子说，玉佩里住着神仙。”
她笑了，摸向玉佩背面的半朵梅花：“不是神仙，是爹留给我们的勇气。”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谢长宁望向谢家老宅，祠堂飞檐在夜色中沉默如谜。她知道，胡家不会放过今天的事，柳氏的拐杖或许正在暗处等着他们——但现在，她有了银钱、有了药材、有了家人的笑容，更有了反击的底气。
这一晚，破木屋里的油灯亮了很久。杨淑兰在给女儿缝新衣，长安在背书，谢长宁在后院打磨银簪。月光穿过窗纸，照在灵泉培育的药材上，叶片上的金脉与玉佩遥相呼应，像极了父亲军功章上的星芒——那是守护的光芒，是苦尽甘来的预兆，更是一个家庭向命运宣告重生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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