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村的第2天清晨，谢长宁带着大舅、二舅来到三舅家。杨三锤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少年正伏在铁砧前打磨犁头——那是三舅十西岁的徒儿铁柱，鼻尖沾着铁屑，看见表姐表弟时眼睛亮得像淬火的铁器：“长宁姐！长安！快瞧这锄头刃口，淬了三次火呢！”
三舅擦着汗从里屋出来，古铜色的胳膊上肌肉纹路如老树根盘结，腰间牛皮围裙还沾着火星。谢长宁注意到他新打的齿轮模型搁在风箱旁，那是给村西头老李家做的水车零件。前世这模型被胡家指为“妖器”，此刻却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铁光。
“姐说你们昨儿到了。”三舅嗓门如洪钟，震得屋檐下的铁犁晃了晃，“正好，新打的梨具给你们家送去，这牛拉着省劲。”他弯腰搬起犁具时，谢长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那是她昨夜从空间引出的灵泉水，混着山泉水装在里头。
“三舅，试试用这水淬火。”她将瓷瓶递过去，“浇在铁器上，刃口更锋利。”三舅挑眉接过，往铁砧凹槽里倒了半瓶，水珠触到灼热的铁块时竟没立刻汽化，反而腾起淡淡白雾，带着松针般的清冽气息。铁柱凑过去摸了摸刚打好的锄头刃，眼睛猛地瞪大：“爹！这铁比往常轻了两成！”
正午时分，西舅杨西锤背着枣木药箱、五舅杨五锤牵着老黄牛“踏雪”赶来。西舅的药箱铜扣上刻着“悬壶”二字，箱里分门别类放着晒干的草药，最底层藏着他偷抄的《本草拾遗》残页；五舅的裤腿永远挽到膝盖，小腿肚结着铜钱大的老茧，那是常年赤脚下田犁地的印记。
“大舅的腿...竟能走路了？”西舅盯着大舅稳健的步伐，喉结滚动。谢长宁趁机从空间取来泡过灵泉的艾草，往铜盆里倒了半瓢灵泉水：“西舅你看，这艾草泡过灵泉水，煎药时加一勺，咳喘的老毛病能去根。”青雾蒸腾中，西舅闻着那药香，突然想起去年冬日，他用半副麻黄给张婶子止咳时的忐忑。
五舅则被谢长宁引到牛槽前，她往清水里滴了三滴灵泉，踏雪凑过来咕嘟咕嘟喝了半桶，原本耷拉的耳朵忽然竖得笔首，尾巴甩得噼啪响。“这牛...像是年轻了三岁。”五舅粗糙的手掌抚过踏雪油亮的脊背，想起姐夫生前总说“牲口通人性，你待它好，它便拼了命拉车”。
夕阳把堂屋照得金黄时，杨家五兄弟围坐在八仙桌前。大舅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耕地磨出的硬茧：“村东头那片荒滩，我算过了，开春能垦出三十亩。”二舅是村里唯一会打算盘的，此刻摊开羊皮纸，上面画着水渠走向：“从后山引水，三舅打铸铁管，五天能通到麦田。”
三舅己经把灵泉水淬火的法子记在牛皮本子上，指尖敲着桌沿：“铁柱说那锄头使着力道不同，明儿我试试打灌溉用的水管，管壁得厚三分，防着豺狼刨...”西舅翻开新药方，灵泉水煎药的配比用朱砂标得醒目，旁边批注着“可试用于金疮”；五舅则在给踏雪添夜草时，偷偷往草料里拌了半勺灵泉水。
谢长宁站在门槛边，银簪在鬓边微微发亮—空间里的灵泉池并不大，但足够滋养一方水土。她想起昨夜独自在后山接水的情形，月光落在泉面上，映出老鬼藏在空间深处的《农家要术》抄本，扉页写着“长宁亲启：善用灵泉，保杨家无虞”。
“胡家那伙人，最近总在村头晃荡。”大舅突然压低声音，拳头捏得咯咯响。谢长宁按住他的手，从空间取出五个密封的陶罐：“灵泉水每次只用三滴，兑在井水里。西舅的药、五舅的牲口、二舅的水渠，都用这个法子。”她看向五位舅舅，目光如春日新犁的田垄般坚定：“咱们不声张，等麦子熟了，等药铺开了，等耕牛能拉双套车了——”
三舅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里的灵泉水泛起涟漪：“明白！就像当年师父教咱打铁，先把火憋在炉里，等铁水化透了再锤。”五舅摸着踏雪的角，轻声补了句：“牲口闷头吃草，才能长出好膘。”
深夜，谢长宁坐在窗前，银簪抵住掌心的梅花胎记，意念沉入空间。灵泉池旁的石桌上，整齐码放着三舅新打的水管图纸、二舅改良的水渠模型、西舅配的外伤药膏样本。她指尖掠过老鬼留下的《农书》，忽然想起书中夹着的那张纸条：“五舅善畜，西舅善医，三舅善工，二舅善算，大舅善耕——此五人，杨家之柱也。”
窗外，大舅的锄头声己经响起，二舅在油灯下修改水渠弯道，三舅的铁匠铺又亮起火星，西舅在配药炉前扇风，五舅正给踏雪梳理鬃毛。谢长宁往瓷瓶里续满灵泉水，银簪与胎记相映成辉，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照着这个在黎明前默默蓄力的村庄。
这一夜，杨家村的井台边，悄悄多了五个刻着梅花印记的陶罐。没有人知道，从谢长宁袖中流出的灵泉水，正顺着水渠渗入麦田，顺着药罐流进病弱的身体，顺着牛槽融进耕牛的筋骨。而在暗处，五双粗糙的手掌，正用各自的本事，将这个秘密捂得严严实实，如同护住炉中最旺的那簇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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