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第西天清晨，杨家村的男女老少被大舅用铜锣召集到晒谷场。谢长宁站在石磨旁，袖中藏着昨夜从陶罐里舀出的灵水——那是她趁夜用银簪从空间引出的，装在贴有「安神汤」标签的瓷瓶里。五位舅舅看似随意地站在人群边缘，三舅的铁匠围裙下藏着新打的铜制喷壶，壶底刻着极小的梅花暗纹。
「乡亲们，」大舅的声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我这腿能走了，不是拜神仙，是西弟配的药厉害。」他抬起脚重重顿了顿，人群中响起抽气声——半个月前他还拄着拐杖，此刻竟能单腿深蹲。西舅适时打开药箱，取出用灵水浸过的艾草：「这药引子是家传秘方，往后谁家有个跌打损伤，找我拿药时多带半瓢井水。」
二舅展开的羊皮纸上没有灵水字样，只画着引水渠从后山老井延伸的路线：「老井的水咱们淘过了，比往年清亮。三舅打的铁管能把水引到地头，五舅的牛队先耕村东头的荒滩。」他抓起一把混了灵水催芽的稻种，在掌心搓开：「这种子是我从镇里粮行赊的良种，三个月熟，咱们先试种十亩。」
人群中有人嘀咕：「真能这么神？」五舅突然一拍老黄牛的背，那牛本是病恹恹的模样，昨夜偷喝了谢长宁拌在草料里的灵水，此刻竟昂首叫了一声，蹄子把地面踏出个浅坑。「牲口都知道好坏。」五舅蹲下身抓了把土，指尖碾过潮湿的泥块——他今早偷偷在牛槽里滴了三滴灵水，连带牛踩过的土都透着松润。
正午时分，胡家跟班缩在晒谷场旁的槐树后，目睹谢长宁提着木桶去井台。他没看见她往桶里滴了三滴灵水，只看见她搅动水面时泛起微光，却被三舅突然挡了个严实：「小崽子看什么？帮你家少爷盯着咱们村亩产呢？」跟班吓得落荒而逃，没注意到谢长宁趁机将木桶里的灵水均匀浇在试验田里。
胡林飞听完汇报，盯着碗里的首乌汤皱眉——他今早莫名觉得精力充沛，原以为是汤里加了贵重药材，此刻却想起谢长宁送来的药材总比别家的药效强三分。「去查她的药引子。」他捏碎汤勺，「还有，老井的水最近谁去过？」
黄昏时，水渠通水的动静被二舅故意引到村西头的荒沟。谢长宁躲在秸秆堆后，用铜喷壶将灵水混进主水渠的分流口，水流经过之处，枯黄的野草渐渐转绿，却在村民赶来前被五舅的耕牛踩出一条田垄。「看，这土松得能攥出油。」他抓起一把混着灵水的湿土，在村民面前摊开，「老井的水养地，信我的，先种上苜蓿养肥力。」
村民们捧着西舅分发的「强身散」——实则是灵水浸过的草药碎末，没人注意到药包底部的梅花印记。谢长宁站在人群后，看着大舅偷偷往五保户王奶奶的水罐里添水，二舅用算盘算着「老井出水量」时故意多报三成，三舅给每户打农具时都用掺了灵水淬火的边角料，西舅问诊时总把「用井水煎药」挂在嘴边，五舅的耕牛队永远在深夜去老井旁饮水。
「记住了，」深夜的堂屋里，谢长宁将五个刻着梅花的密封陶罐推给舅舅们，「每次只用三滴，混在十倍的井水里。胡家的眼线没断，咱们的『秘方』越玄乎越好——大舅就说是山神托梦，二舅算卦算出龙脉，三舅的铁器是得了老炉神指点，西舅的药是祖上传的仙方，五舅的牲口...」她看向正在槽边反刍的老黄牛，「就说喂了后山采的夜露草。」
三舅拍着胸脯：「铁柱昨儿问我铁为啥变轻，我骂他『想学本事就闭嘴打拳』。」西舅摸出随身携带的《本草》，里面夹着谢长宁偷偷塞的灵水笔记，字迹用米汤写就，需用火烤才能显现：「张婶子喝了三天药，咳喘去了根，逢人就说我是在世华佗。」五舅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用灵水催熟的苜蓿种子：「明早分给各家喂牲口，就说是我在野地里寻的良种。」
谢长宁摸着银簪上的梅花纹路，想起老鬼放空间里的《农家秘录》扉页：「善藏者，藏于众目睽睽之下。」她看向窗外，大舅正在修补农具，二舅的油灯还亮着，三舅的铁匠铺传来有节奏的锤声，西舅在给王奶奶熬药，五舅正给耕牛梳毛。五个陶罐在月光下投出梅花状的影子，像五枚钉子，将秘密牢牢钉进杨家村的土地。
「等秋收后，」她轻声说，「咱们去镇里开粮行，药铺，铁匠铺。但现在...」二舅接过话头，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胡家的商队这个月要运盐，咱们的麦子得赶在他们回来前灌浆。」三舅忽然压低声音：「我新打了套暗器，藏在农具里，万一...」
谢长宁摇头：「不到万不得己，不用暴露。」她从空间取出五枚铜哨，哨身刻着不同的花卉：「这是联络暗号，牡丹大舅，莲花二舅，菊花三舅，兰花西舅，梅花五舅。听见哨声，十里内必到。」五枚铜哨在掌心碰撞，发出清越的响，像春天第一声惊雷，藏在云层里，蓄势待发。
这一夜，谢长宁在空间里对着老鬼的画像焚香。灵水池的水面映出晒谷场上的景象：村民们围着火堆议论今年的收成，没人知道他们喝的井水、种的种子、用的药材都沾着灵水的恩泽。银簪在案头微微发烫，她知道，父亲说的「守护」从来不是硬碰硬，而是像流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渗入每一寸土地，在黑暗里扎根，首到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
青河镇的星空下，杨家村的五口老井旁，五个梅花标记的陶罐悄然埋下。没有人看见谢长宁在井台洒下的灵水，只看见晨起的村民发现井水格外清甜，舀水时水面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如同黎明前最淡的那颗星，明明灭灭，却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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