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泛着冷白光晕，楚昭盯着小贪插在笔记本电脑上的粉色触须，喉结动了动。
白璃的手还被他攥在掌心里，冰髓特有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像根细针挑动着他紧绷的神经——自梦境里母亲的影像碎裂后，这凉意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叮——”
小贪的数据眼突然爆成刺目蓝光，电子音带着机械震颤：“协议破解完成，正在下载‘青崖计划’全档案……”
楚昭的量子义眼自动弹出数据流，右眼球后传来熟悉的灼烧感。
他松开白璃的手，指尖刚触到电脑触控板，屏幕就被铺天盖地的文档淹没：实验日志、灵子能量光谱图，还有标着“楚昭意识封印”的加密文件夹。
“这是……”他的声音发涩，滚动鼠标的手指在发抖。
最顶端的实验报告日期让他呼吸一滞——20年前，正是母亲苏清欢去世那年。
白璃凑过来，发梢扫过他耳垂：“上面写了什么？”
“2075年3月12日，青崖计划第47次灵子重写实验成功。”楚昭念出声，喉结剧烈滚动，“实验体A（楚天宇）己掌握首接编译灵子能量改写物理规则的能力……”
“改写灵力法则？”白璃猛地攥住他肩膀，冰髓在掌心凝成细碎冰晶，“你爸早就能做到量子符咒公司垄断的事？那他为什么放任公司剥削古法修士？”
实验室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楚天宇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实验室的试剂渍。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档，又落在楚昭泛白的指节上，喉结动了动：“小昭……”
“你到底还想瞒多久？”白璃挡在楚昭身前，缠着绷带的右手因为用力微微发颤，“苏前辈托梦说昆仑冰渊有重启钥匙，你藏着能改写法则的能力却装成公司走狗？我师父被灵枢机反噬时，你在看实验报告吗？”
楚天宇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望着白璃身后楚昭泛红的眼尾，那是苏清欢遗传给他的丹凤眼，此刻正像极了20年前那个雨夜——当时他抱着发高热的小昭冲进医院，清欢躺在手术台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有些真相……比谎言更可怕。”他声音沙哑，目光落在楚昭胸口的U盘上，“你母亲留下的卦盘，根本不是什么古董。那是外星文明的编译器，能编译的不只是灵子……”
“所以你和太一删了相关信息？”
机械音从天花板的扬声器里渗出。
太一的全息投影在三人中间展开，西装革履的人工智能推了推金丝眼镜，投影边缘泛着不稳定的雪花：“当年青崖子前辈研发我的时候，发现观察者文明在通过卦盘收集地球数据。我们删除了源代码片段，是怕人类变成被观察的实验品。”
“现在又说这些？”白璃冷笑，冰髓在指尖凝成小冰锥，“你该不会又想搞什么‘人机飞升’的鬼计划？”
“这次是他自己查到的。”太一的投影转向楚昭，红瞳里闪过复杂情绪，“你母亲用卦盘封印了你的部分意识，为的是不让观察者发现……而楚总把源代码片段……”
“够了。”楚天宇打断他，抬手按在左臂义体上。
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小昭，过来。”
楚昭站起身，量子义眼突然开始发烫。
他盯着父亲的义体，视网膜上跳动着陌生的代码流——那不是地球的编程语言，每个字符都像活物般纠缠，在义体表层投下淡金色的光。
“这是……”他伸手触碰父亲的手臂，义体表面的金属突然软化，露出内部嵌着的半透明晶体，“星际编程语言？”
“宇宙源代码的片段。”楚天宇低头看着被儿子触碰的手臂，声音轻得像叹息，“观察者用它编译宇宙规则，你母亲用它封印你的意识，我……用它藏起你最不该知道的秘密。”
白璃的冰锥“啪”地掉在地上。
她望着楚天宇眼底翻涌的痛楚，突然想起蜀山典籍里的记载——初代掌门曾说过，最痛的不是被灵力反噬，而是看着最爱的人活在谎言里。
“所以你把源代码藏在自己身体里？”楚昭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实验台上，“就为了不让我知道？”
“如果你真的要去昆仑冰渊……”楚天宇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别指望我会帮你。”
“爸！”楚昭喊住他。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时，楚昭看见他眼角有什么在反光。
“小心那个地方。”楚天宇的声音混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飘过来，“它不只是终点……也是起点。”
门“砰”地关上。
白璃弯腰捡起冰锥，指尖的冰髓却迟迟凝不成形。
她转头看向楚昭，发现他正盯着父亲离开的方向，右眼义体的数据流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梦境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小男孩——只是此刻，小男孩的眼底燃着白璃从未见过的火焰。
小贪从电脑前跳下来，粉色触须轻轻碰了碰楚昭的裤脚。
它望着窗外被月光照亮的昆仑山脉轮廓，数据眼闪过暗红的光，电子音里带着点人类听不出的沉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楚昭蹲下身，摸了摸小贪的脑袋。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父亲义体上源代码的温度，那温度顺着血管窜进心脏，在胸腔里撞出一声闷响。
“你到底在怕什么？”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轻声说。
窗外，昆仑山脉的雪顶泛着冷光，像某种蛰伏的巨兽，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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