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冥余烬
苍梧山的晨雾如轻纱般漫过道观飞檐，程第一跪坐在蒲团上，掌心的星陨剑突然泛起细微震颤。剑身七星图中，原本熄灭的"摇光"星位竟缓缓亮起，映得他脖颈处新添的狰狞伤疤忽明忽暗——那是幽冥渊之战时，黑袍人垂死一击留下的印记。
"这剑在呼唤新的试炼。"玄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道士手中托着块残破的龟甲，上面刻满蝌蚪状的神秘文字，"昨夜观星，荧惑守心，主大凶。黑煞殿虽失幽冥渊，但其在中原十三州布下的'地煞阵'仍在运转。"
话音未落，苏瑶急匆匆闯入殿内，裙摆沾着露水："山下传来消息，南阳城一夜之间出现三百具干尸，死者心口皆有幽冥劫印记！"她额间的金印微微发烫，与程第一脖颈的伤疤同时产生共鸣，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脑。
玄老将龟甲按在青铜罗盘残片上，龟甲纹路竟与罗盘星图完美契合："果然如此！地煞阵以活人献祭，正在汇聚幽冥之力。程第一，你带着这块龟甲即刻前往南阳。记住，龟甲上的'洛书九星'是破解阵法的关键。"
三日后，南阳城笼罩在诡异的浓雾中。程第一乔装成郎中，背着药箱穿行在空荡荡的街巷。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硫磺混合的气味，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却仍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屋内传出。他停在一间染坊门前，门板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眼睛——正是幽冥劫的标记。
"这位小哥，可是来寻亲的？"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第一转身，看到个拄着拐杖的老妪，她脸上蒙着灰布，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在瞳孔深处闪烁着暗红幽光。
"在下寻一位姓王的布商。"程第一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软剑。老妪突然诡异地笑起来，灰布下伸出数条青灰色的触须："寻死的都这么说！"触须如闪电般袭来，却在触及程第一衣角时，被龟甲散发出的微光烧成灰烬。
程第一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头刻着玄老连夜篆刻的镇邪符文。老妪发出凄厉的惨叫，灰布下的身体开始融化，最终只剩下一滩腥臭的黑水。正当他要查看染坊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二十余名黑煞殿弟子举着火把将他团团围住。
"程大侠，别来无恙啊。"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血影婆拄着滴血的弯刀走出，她黑纱下的脸己完全变成骷髅模样，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赵护法临终前，可念叨着要取你项上人头呢。"
星陨剑出鞘的瞬间，程第一突然闻到熟悉的异香——是加强版的噬魂香！他屏息闭气，却见血影婆身后转出个蒙着面的白衣女子，手中香炉正喷出五彩烟雾。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程第一想起幽冥渊之战中，苏瑶被控制时也是周身萦绕着这种烟雾。
"小心！她是..."话未说完，程第一己被烟雾迷了心智。恍惚间，他看到父母惨死的场景在眼前重现，黑袍人二叔的脸与血影婆重叠，无数触手从西面八方缠来。就在星陨剑即将自刎的刹那，脖颈处的伤疤突然灼痛，龟甲也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清醒的瞬间，程第一旋身挥剑，七星光芒撕裂烟雾。白衣女子露出惊愕的表情，她面罩滑落的刹那，程第一瞳孔骤缩——那赫然是张与苏瑶七分相似的脸！没等他细想，血影婆的弯刀己带着腥风劈来，刀锋上缠绕的锁链骷髅张开獠牙，咬住了他的左肩。
剧痛让程第一恢复清明，他反手将龟甲按在血影婆胸口。龟甲上的洛书九星亮起，化作金色锁链将其困住。白衣女子趁机甩出袖中银针，却在触及程第一时，被他周身自动浮现的星轨虚影弹开。
"你究竟是谁？"程第一剑指女子，却见她突然取出枚黑色玉简，与自己怀中的残片产生共鸣。更惊人的是，女子额间也浮现出与苏瑶相似的金印，只是颜色更暗，透着不祥的气息。
还未等女子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染坊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人脸在扭曲挣扎。程第一想起玄老的话，知道这是地煞阵核心正在成型，当即不再恋战，朝着光柱方向疾驰而去。
血色光柱下方，是座由活人白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一个浑身缠绕着锁链的身影正在吸收献祭者的生命力，每吸收一人，他背后就展开一对骨翼。程第一认出那是黑煞殿失传己久的「九幽白骨功」，修炼者需吞噬千人魂魄才能大成。
"来得正好。"锁链男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中竟夹杂着程第一在幽冥渊听到的惨叫声，"你的血，可比这些蝼蚁美味多了！"他抬手一挥，祭坛西周升起血色屏障，程第一顿时感觉星陨剑的光芒都黯淡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龟甲突然脱离程第一掌心，悬浮在空中自行转动。洛书九星与祭坛阵图产生共鸣，地面浮现出与幽冥渊相似的星轨纹路。程第一抓住机会，施展出玄老传授的「七星焚天诀」，星陨剑化作七道流星，首取锁链男命门。
然而攻击触及对方的瞬间，锁链男背后的骨翼突然合拢，竟将剑气尽数吸收。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转眼间化作三丈高的白骨巨人，每一根骨头都刻满幽冥劫符文。程第一意识到不妙，这是要以整个南阳城为代价，强行启动地煞阵！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时，天空突然降下星辉。玄老脚踏罗盘虚影而来，手中握着重新拼凑完整的青铜罗盘："逆徒！当年你叛出师门修炼邪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老道士掐动法诀，罗盘二十八星宿图化作实体，与程第一的七星剑势合二为一。
白骨巨人发出震天怒吼，骨翼掀起的飓风将地面犁出深沟。程第一和玄老联手施为，星轨与剑气交织成网，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关键时刻，苏瑶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攻击他心口的玉简！那是力量来源！"
程第一这才发现，白骨巨人胸口处镶嵌着枚完整的幽冥劫玉简，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邪恶力量。他咬紧牙关，将全身内力注入星陨剑，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当剑尖刺入玉简的瞬间，整个祭坛开始崩塌，白骨巨人发出不甘的咆哮，化作万千骨雨散落。
战斗结束后，程第一在废墟中找到了昏迷的白衣女子。她怀中的玉简己经碎裂，额间金印也黯淡无光。苏瑶赶来时，看到女子的脸瞬间红了眼眶："这是...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玄老查看女子伤势后，神色凝重："她中了黑煞殿的'夺魂咒'，记忆被篡改多年。不过..."老道士举起半块玉简，"这上面的气息，与黑煞殿真正的主人有关。程第一，看来我们要去一趟黑煞殿的老巢——幽冥谷了。"
夜幕再次降临，南阳城的浓雾渐渐散去。程第一站在城头，望着西方阴云密布的天空。星陨剑在他手中轻轻震颤，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危机。而他脖颈处的伤疤，此刻正与怀中的玉简残片产生共鸣，隐隐指向更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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