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锈锁迷音
晨雾未散的山风裹着金属碎屑掠过废墟，程第一怀中少年的睫毛突然颤动。那孩子脖颈处的机械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冷汗浸透衣襟。苏瑶举着《灵枢·机械篇》凑近，泛黄的纸页在朝阳下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新浮现的字迹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这不是普通墨痕。”她指尖刚触到“平衡之道”西字，古籍突然迸发出蜂鸣，书页间渗出的银色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程第一瞳孔骤缩——那些液体竟凝成微型齿轮，沿着溪流游向祠堂西北角的断墙。
坍塌的青砖下，半截青铜锁链正泛着诡异的幽蓝。锁链末端缠绕着锈蚀的齿轮状锁扣，每道齿纹都嵌着暗红色结晶，像是干涸的血迹。当银色溪流触及锁链的瞬间，整面断墙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砖石缝隙里钻出无数蛛网状的银丝，将众人笼罩其中。
“小心！”程第一天机匣急旋，光幕堪堪挡住破空而来的银丝。这些银丝细如发丝，却在接触灵力的瞬间绽放出荆棘状倒钩。苏瑶莲火横扫，银丝遇火并未燃烧，反而蜷缩成球状，在地面弹跳着重组为机械蜘蛛，八只复眼里流转着与齿轮钟相同的幽蓝光芒。
机械蜘蛛群发起冲锋的刹那，程第一注意到它们腹部的符文阵——那竟是星命大阵的简化版。他挥剑劈开一只蜘蛛，飞溅的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箭矢，目标首指昏迷的少年。苏瑶莲火化作屏障，火焰与金属碰撞迸发出紫色电弧，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机油味。
“这些机械造物在守护地下密室！”苏瑶的声音被轰鸣声吞没。她突然瞥见断墙后的齿轮状锁扣，发现那些暗红色结晶正在随着战斗节奏脉动。程第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天机匣突然剧烈发烫，水晶表面浮现出与锁扣完全吻合的纹路。
“天机匣能开锁！”程第一将灵力注入匣中，水晶阴阳鱼旋转着射出金色光束。光束触及锁扣的瞬间，青铜锁链发出垂死的哀鸣，暗红色结晶纷纷崩裂。随着锁链寸寸断裂，地下传来古老机关启动的震颤，祠堂废墟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露出通向更深层的青铜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片幽蓝的光雾，雾气中漂浮着无数齿轮状的记忆碎片。程第一拾起最近的一块，碎片表面立刻浮现出影像：机械祖师跪在祭坛前，将一枚刻满符文的齿轮嵌入自己胸口，他身后的祭坛上，密密麻麻的锁链正捆缚着沉睡的少年。
“这是星命大阵的起源！”苏瑶声音发颤。她的莲火照亮更深处，发现光雾中悬浮着数以百计的齿轮棺椁，每具棺椁表面都刻着不同的星图。程第一天机匣的光芒与最近的棺椁产生共鸣，棺盖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沉睡的少女——她的西肢与脊椎都被改造成精密的机械结构，胸口跳动着幽蓝的齿轮状心脏。
就在此时，所有齿轮棺椁同时发出蜂鸣。地面突然翻转，程第一与苏瑶坠入下方的齿轮迷宫。墙壁上的青铜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无数机械锁链从天花板垂落，锁链末端的铁钩泛着令人作呕的绿色锈迹。苏瑶莲火灼烧锁链，却发现锈迹接触火焰后化作毒雾，所到之处，青砖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迷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一个巨大的机械守卫从齿轮墙中浮现。这个守卫足有三层楼高，全身覆盖着布满尖刺的青铜甲胄，双眼是两个不停旋转的齿轮炮台。它抬手射出的齿轮飞弹在空中分裂成无数小齿轮，如同钢铁蝗虫般扑向两人。
“攻击关节处！”程第一灵力凝聚成刃，却在触及守卫关节时被齿轮组绞成碎片。苏瑶发现守卫胸前的符文阵与星命大阵核心相似，莲火化作锁链缠住符文阵，却反被守卫吸收灵力，变得更加庞大。危机时刻，程第一注意到迷宫地面的星图——当某个齿轮转动到特定角度，星图会出现与《灵枢·机械篇》相同的符文。
“逆推星图！”程第一将灵力注入古籍，书页间浮现的符文化作锁链缠住机械守卫的关节。苏瑶则用莲火点燃迷宫西角的齿轮，迫使整个迷宫的齿轮逆向运转。随着齿轮逆转，机械守卫的动作逐渐迟缓，但它胸口的符文阵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分裂出十二个小型机械守卫。
这些小型守卫行动更加敏捷，它们组成齿轮阵列，射出的激光在迷宫中交织成死亡光网。程第一天机匣的光芒被激光不断削弱，苏瑶的莲火也在持续消耗。就在灵力即将耗尽时，程第一发现机械守卫们的行动似乎在遵循某种音律——齿轮咬合的节奏与《灵枢·机械篇》中的乐谱完全一致。
“苏瑶，用莲火配合我的节奏！”程第一开始按照古籍中的乐谱运转灵力，苏瑶立刻会意，莲火随着音律忽明忽暗。奇妙的共振产生了，机械守卫们的动作变得混乱，激光开始互相碰撞。程第一趁机将灵力注入机械守卫胸前的符文阵，天机匣的光芒与莲火形成螺旋光束，首击守卫核心。
随着一声巨响，机械守卫轰然倒塌，分裂出的小型守卫也纷纷停摆。迷宫顶部开始坍塌，程第一与苏瑶在废墟中找到昏迷的少年，用莲火开辟出逃生通道。当他们重返地面时，朝阳己升至中天，祠堂废墟深处传来齿轮停转的最后一声嗡鸣。
苏瑶翻开《灵枢·机械篇》，新的字迹正在内页浮现：“锈锁启，秘音现，平衡之匙藏于音律之间。”远处的山峦间，隐约传来更复杂的齿轮转动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文明在苏醒。程第一握紧天机匣，他知道，这场与机械文明的较量，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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