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一旦滋生,便如藤蔓缠绕。姜晚晴并未立刻采取行动,只是将顾毅这个名字,悄然放入了需要“观察”的名单。她动用了安置在暗处的人手,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查这位“海归钢琴才俊”的底细。
调查结果很快反馈回来:顾毅,28岁,江南本地人,自幼学琴,履历清晰,从国内顶尖音乐学院附中一路读到国外著名音乐学院硕士,师承名家,获奖记录真实可查,归国后因家庭原因选择回小城教学。社会关系简单,父母是退休教师,背景清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完美无瑕。完美得…如同精心伪造。
姜晚晴看着手中的报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报告越是干净,她心底的疑虑反而越深。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尤其是一个在海外顶级学院浸淫多年、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会选择回到这个小城,仅仅因为“家庭原因”?他的琴音里,那份超越技巧的沉稳和洞悉,绝不仅仅源于象牙塔的熏陶。
机会很快来了。琴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师生音乐会,江朝阳也有份参加。姜晚晴坐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黑色三角钢琴上。
顾毅登场。他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步履从容。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微微向台下颔首致意,然后坐下。
当他的指尖落在琴键上,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时,整个空间仿佛瞬间被抽离了空气。他弹奏的是李斯特的《钟》。那绝非普通师生音乐会的表演曲目,技巧艰深,情感磅礴,充满了炫技般的张力与魔鬼般的精准!
琴音时而如疾风骤雨,密集的音符如同冰雹砸落;时而如深渊低语,沉重压抑得让人窒息;时而又在最高潮处爆发出近乎癫狂的辉煌灿烂!那不仅仅是在演奏,更像是在驾驭一头狂暴的金属巨兽!他的身体随着音乐起伏,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控制的完美平衡,眼神专注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温润平和?
台下的家长们大多听得如痴如醉,为这高超的技艺惊叹。只有姜晚晴,在震撼的琴音风暴中,背脊绷紧,指尖冰凉。她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在黑白键上掀起惊涛骇浪的身影。
这双手!这掌控力!这隐藏在华丽乐章下的、近乎冷酷的精准和爆发力!这绝不是一个单纯沉醉于艺术的钢琴老师能拥有的!这更像是一个习惯了掌控全局、在无声处酝酿雷霆、在极致优雅下暗藏杀机的…顶级猎食者的本能!
尤其当乐曲进行到最复杂、最需要双手极度独立和协调的华彩段落时,顾毅左手小指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快速弹动动作,让姜晚晴瞳孔骤然收缩!那动作…像极了顶级枪手在扣动扳机前,食指习惯性的微调!
琴音在辉煌的最高点戛然而止。余音绕梁,全场寂静数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顾毅起身谢幕,脸上重新挂上那温润如玉、无可挑剔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在琴键上掀起风暴的魔鬼从未存在。
姜晚晴随着人群鼓掌,掌心却一片濡湿的冷汗。她看着台上那个沐浴在掌声和灯光中、完美得如同假面的男人,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他不是顾毅,或者说,他不只是顾毅。那温润的钢琴老师外壳下,包裹着一个极其危险、深不可测的灵魂。那双能奏出天籁的手,恐怕也能轻易地…拧断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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