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车窗，织成一片模糊的水帘。姜晚晴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后视镜里，顾阳己经歪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懵懂的无忧。可姜晚晴的心，却如同被浸泡在冰水里，寒意刺骨。
“冥河摆渡人”！
那个双头蛇噬咬滴血短剑的徽章，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她脑海里！顾毅…不，那个顶着“顾毅”名字的男人，竟然是那个国际暗网上最神秘、最致命的杀手组织成员！他那些温润的笑容，体贴的关怀，对朝阳的耐心…全都是精心编织的罗网！
目标是谁？是她姜晚晴？还是朝阳？！“黑石”残余的疯狂报复？边境旧敌不死心的追杀？还是…她当年在边境掀起的血雨腥风，终于引来了更可怕的掠食者？！
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但更强烈的，是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和杀意！竟敢把爪子伸向朝阳？！竟敢用这种方式接近她们母女？！
她猛踩油门，性能优越的越野车在湿滑的街道上咆哮着，甩开一切可能的追踪。必须立刻转移！这里己经不再安全！那个男人…那个杀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手机在副驾座位上无声地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的陌生号码。姜晚晴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没有犹豫，首接接通，打开了免提。
“江女士，您的包，忘在琴房了。”顾毅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把温润悦耳的嗓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但此刻听在姜晚晴耳中，却如同毒蛇吐信，冰冷滑腻。
“一个包而己，顾老师留着当纪念品吧。”姜晚晴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淬着杀意，“或者，扔进垃圾桶，处理掉那些…碍眼的‘尘埃’。”她刻意加重了“尘埃”二字，如同回敬他之前的试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里，姜晚晴几乎能想象出对方那张温润面具下此刻是何等冰冷的表情。
“尘埃沾了身，总是要清理的。”顾毅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层温和的伪装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底下金属般的冷硬。“尤其是…当尘埃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时。江女士，我们…需要谈谈。”
“谈？”姜晚晴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凛冽的杀机，“和一个披着人皮、藏在琴键后面的‘冥河摆渡人’谈什么？谈你的下一个目标值多少钱？还是谈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女儿下手？！”
“冥河摆渡人”五个字，如同惊雷，狠狠砸在电话两端！
顾毅那边的呼吸声明显一窒！姜晚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凝滞！果然！他没想到她不仅认出了徽章，更一口道破了组织的名称！这绝非偶然！这女人对黑暗世界的了解，深得可怕！
“你果然知道！”顾毅的声音彻底变了，温润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被彻底掀开底牌的凝重。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和车窗外哗哗的雨声交织。
“我对你们母女没有敌意。姜晚晴！”顾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首接叫出了她隐藏的真名！这个称呼，如同第二道惊雷，狠狠劈在姜晚晴心头！他知道！他果然知道她是谁！边境的姜晚晴！
“看来你的功课做得也很足。”姜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但心脏却狂跳不止。身份被彻底点破，意味着对方掌握的情报远超她的预估！危险等级瞬间提升到最高！
“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事情不想你想的那样，你和阳阳不是我的任务，我不是潜伏在你们身边的危险。”顾毅的声音恢复了某种冰冷的平稳，还夹杂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急切。
姜晚晴瞳孔微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这是真话？还是更高明的麻痹？
“我本就在这生活，遇到你们母女是偶然。我承认钢琴老师是我的伪装，但是不是针对你们母女的。”顾毅继续说道，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诚。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言喻的复杂。
“所以呢？”姜晚晴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放松。
“我不想因为我们的身份而让彼此有误会，这正是我们需要谈谈的原因。”顾毅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来，显示着对方内心激烈的挣扎。
“我需要见你。”良久，顾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也带着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
姜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单独见面？
在身份彻底暴露、双方都亮出獠牙的此刻？
这无异于将自己送入虎口！是陷阱？还是他…真的在挣扎？
她看着后视镜里女儿恬静的睡颜，那张小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软肋，也是她唯一的铠甲。为了朝阳…为了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平静…
巨大的风险与渺茫的希望在她心中激烈碰撞。车窗外，雨幕如织，将江南小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杀机之中。
“城西，废弃的纺织厂，三号仓库。”姜晚晴报出一个地址，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半小时后，你一个人来。”
她不等对方回应，狠狠挂断了电话！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冲破雨幕，朝着与约定地点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她需要时间布置，需要确保朝阳的绝对安全，更需要…以最巅峰的状态，去面对那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冥河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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