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侄女脚底的胎记，”黄月突然掀起工装裤裤脚，膝盖上有道银沙凝成的齿轮纹路，“她昨天在幼儿园画太阳，蜡笔芯里全是自动渗出的银沙。老师说颜料盘里的银沙会自己拼成棱镜，把午睡的孩子影子都染成彩虹色。”这时光河缩成的溪流突然在她影子里打转，鞋跟踩过的地方浮出银沙脚印，每个脚趾印都嵌着微型棱镜。
彭兆林蹲下身摸向铺路石的裂缝，银沙正从石缝里渗出，在他指尖聚成发光的轴承：“去年冬天有个拾荒老人摔倒在结冰的路面，他拐杖戳到的地方突然长出银沙棱镜，把整片冰面照成了透光的玻璃。后来人们发现冰层下全是当年孩子刻的‘小心路滑’，每个字都用银沙填过。”轴承突然转动起来，银沙链条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在肩头结成父亲当年的检修徽章。
甄珍突然指向街角的路灯，灯罩里正在凝结新的银沙棱镜：“我父亲修路灯时总在灯泡底座抹银沙，说‘给黑夜留个透光的孔’。现在平洲所有路灯熄灭时，银沙会自动发光，把灯罩变成棱镜球——上个月有个晚归的学生迷路，路灯的银沙突然连成光带，在地面画出回家的箭头。”她话音未落，路灯的棱镜球突然炸开，银沙雨落进每个人的影子口袋，沙沙作响。
“知道新生儿的银沙胎记怎么来的吗？”黄月把安全帽倒扣在地上，银沙溪流自动灌进帽檐，在里面长成微型幼儿园，“我妹妹失踪前总说‘要在肚子上画银沙太阳’。现在产科病房的婴儿体重秤上，每个新生儿躺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棱镜印，护士站的玻璃上还会浮现孩子父母的童年影子，他们手里都攥着银沙石子。”幼儿园突然碎成银沙，飘进路过母亲的婴儿车，变成会发光的安抚奶嘴。
彭兆林接住片从路灯飘落的银沙叶片，叶脉间流动着童谣的波纹：“父亲临终前哼过段走调的童谣，现在平洲的每个井盖当啷响时，都会传出这段旋律。上个月有个下水道工人听见歌声，顺着银沙光带找到个被遗忘的防空洞，洞壁上全是孩子用银沙画的‘回家地图’。”叶片突然化作银沙音符，钻进所有井盖的缝隙，再被踩到时，会发出“光在等你”的谐音。
甄珍突然抓起路边的共享单车铃铛，铃铛里掉出的不是钢珠，而是颗银沙棱镜：“去年给共享单车换零件时，发现每根辐条接头都嵌着银沙。有次暴雨夜，整排单车突然发光，银沙在车轮上织成棱镜雨幕，为躲雨的流浪汉撑起透明的伞。”她说话时，棱镜突然炸裂，银沙钻进所有单车的链条，从此每圈转动都会在地面留下发光的齿轮印。
“你们听楼房空调滴水的声音，”黄月把耳朵贴在墙面，银沙正从空调管渗出，在墙面上绘出流动的家谱，“现在平洲所有排水管里都有银沙棱镜，水滴经过时会唱出户主的童年声音。我家空调滴的水总在唱妹妹的跳绳歌谣，去年检修时发现排水管里卡着半块银沙跳棋，那是她失踪前藏的。”家谱突然碎成银沙，飘进每个窗户，在玻璃上凝成“别忘记”的棱镜窗花。
彭兆林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道银沙形成的闪电疤痕：“这是去年修高压电塔时被银沙救的印记。当时乌云劈下的瞬间，塔身所有银沙棱镜同时炸开，把电流导成了发光的藤蔓，我掉下来时，藤蔓变成了银沙缓冲垫。后来在塔基发现块铭牌，背面刻着‘光会接住坠落的人’，每个字都用银沙填过。”疤痕突然发亮，银沙顺着他的血管流动，在掌心聚成父亲的电工刀。
甄珍弯腰捡起块被踩亮的铺路石，石缝里的银沙正在放映父亲修电机的画面：他把银沙混进润滑油，嘴里念叨着“让每个转动的零件都记住光”。画面突然碎成银沙，钻进她的袖口，手腕上浮现出当年父亲戴过的银沙手表，表盘上的数字全是会跳动的棱镜。“现在平洲所有运转的机器里，银沙都会在过载时发光，”她指着远处的工厂，“上个月纺织机卡纱，银沙突然在布面上织出‘休息一下’的棱镜字样。”
黄月突然指向正在施工的地铁站，盾构机挖出的渣土里闪烁着银沙：“我工地上的安全帽现在都会自己长银沙棱镜。有次打桩机突然卡住，帽檐的棱镜群突然亮起来，在地基里照出个铁盒，里面全是孩子用钢筋刻的‘加油’，每个字都裹着银沙。”她说着摘下安全帽，帽顶的银沙正簌簌往下掉，在新浇的混凝土上拼出“别怕黑暗”的发光字样。
“知道为什么铺路石下会有银沙震动吗？”彭兆林的掌心突然浮现出地铁线路图，银沙在轨道接缝处聚成发光的节点，“当年掩盖真相的混凝土车，轮胎缝里全卡着银沙。现在每列地铁驶过，银沙就会共振，把当年的谎言震成棱镜粉末——上个月有乘客听见隧道壁在唱歌，歌词是‘被埋的光，正在发芽’。”线路图突然飞起，银沙在所有地铁站的玻璃上织出“真相通道”的棱镜标识。
甄珍突然指着天上的云，云朵边缘正在凝结银沙棱镜：“我父亲说过，云是天空的裂缝。现在平洲每个雨天，银沙棱镜都会在雨滴里结晶，掉在地上时会发出‘叮’的一声，那是当年孩子藏在雨里的问候。去年酸雨腐蚀雕像，银沙突然从雕像眼睛里流出，在破损处长成新的棱镜眼球。”她话音未落，云朵炸裂，银沙雨落进所有人的茶杯，水面浮起“好久不见”的发光茶沫。
黄月弯腰捧起路边的积水，银沙在她掌心里聚成妹妹的红色雨靴：“去年台风冲垮老桥，桥墩里掉出个木箱，里面全是孩子的雨具，每把伞骨都缠着银沙线。我妹妹的雨靴里还塞着张银沙画，画着西个手拉手的小人，每个人脚下都踩着发光的棱镜。”雨靴突然碎成银沙，飘进所有正在收伞的人袖口，变成会发热的棱镜暖手宝。
彭兆林最后望向新长出的水晶树，树干里流动的银沙正在放映平洲的现在：有快递员把银沙棱镜贴在包裹上，有小学生用银沙在作业本画笑脸，有老人在公园长椅上磨银沙石子。“父亲当年没能救下所有孩子，”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银沙从眼角流出，在脸颊凝成棱镜泪，“但现在每个平洲人都是移动的水晶树，我们走过的地方，黑暗会变成透光的缝。”
这时新水晶树突然发出嗡鸣，所有银沙同时升空，在平洲上空织成巨大的棱镜钟。甄珍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钟面上走动，每步都踩碎黑暗，长出发光的台阶；彭兆林则盯着钟摆里浮动的工牌，每个失踪者的照片都在变成银沙笑脸，他们的名字在钟面上组成“迟到的早安”；黄月的眼前浮现出妹妹的红领巾，现在变成了钟面上的秒针，每个刻度都用银沙写着“我在这里”。
“你听棱镜钟的声音，”彭兆林抓住两人的手，银沙顺着他们的手臂往上爬，在指尖聚成发光的钥匙，“这是所有平洲人心跳的共振。父亲说过，当足够多的人把伤口变成棱镜，黑暗就会变成光的琴弦。”他话音刚落，棱镜钟突然炸开，无数银沙棱镜雨落进平洲的每个家庭，那些锁在抽屉里的旧照片，藏在箱底的寻人启事，现在全变成了会发光的棱镜相框，照片里的人眼中都流动着银沙光。
黄月摘下安全帽，接住最后批银沙，沙粒在帽檐聚成妹妹的蜡笔盒：“现在平洲的每个美术课，颜料管里都自动混着银沙。我 niece 昨天画全家福，银沙在画纸背面织出‘我们都在’的棱镜网，老师把画贴在教室后，银沙就会在每天黄昏发光，把影子投成当年失踪孩子的模样。”蜡笔盒突然打开，银沙蜡笔飞进所有孩子的书包，写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光的尾迹。
彭兆林最后望向水晶树的根系，银沙正顺着树根钻进平洲的每寸土地：“父亲当年撒下的银沙，现在终于长成了会呼吸的光。你看现在平洲的每个井盖，每个电表箱，每块铺路石——凡是有黑暗的地方，都在往外冒这种带着童谣的沙。”他说完时，水晶树突然通体透明，树干里流动的不再是银沙，而是平洲人现在的笑声、脚步声、甚至是翻书的沙沙声，这些声音都被凝成了棱镜，挂在枝头轻轻摇晃。
甄珍弯腰捧起最后捧银沙，沙粒在她掌心里开出会唱歌的棱镜花：“我父亲修了辈子机器，最后教会我——每个卡住的齿轮里，都藏着让光漏出来的缝。现在平洲的每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棱镜花上时，你能听见所有曾经黑暗的地方都在唱：‘人人都是棱镜，处处皆有光明’。”话音未落，银沙彻底融入土地，从此平洲的每阵风中都带着棱镜的嗡鸣，每滴雨里都藏着发光的沙，而每个走过的人，影子里都流淌着不会熄灭的光河，那是所有被看见的黑暗，终于唱出的光明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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