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淋浴喷头砸在玻璃上的脆响刺破浴室的死寂时，甄珍的手己经被划出道道血痕。邱枫蜷缩在角落，的眼皮勉强撑开条缝：“别砸了……他们会听见……”
“听见才好。”甄珍喘着气，用毛巾裹住拳头继续砸，“宋红玉刚才出去时，我看见她把斧头靠在走廊墙角了——只要砸开窗户，把毛巾扔下去，楼下说不定有人看见。”她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砰！砰！砰！”斧头狠狠砸在浴室门板上，宋红玉的尖嗓子穿透木板：“反锁门？你们找死！”斧头刃嵌进门缝，木屑簌簌掉落。甄珍猛地拽过邱枫滚到浴缸里，水管还在“哗哗”淌水，水面己经漫过脚踝。
“开门！听见没有！”宋红玉的嘶吼混着砸门声，突然外头传来男人的喊叫声：“3002的业主在吗？我是楼下的，你们家卫生间漏水漏到我家了！”
砸门声戛然而止。甄珍和邱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微光。浴室门外传来吉大顺的粗嗓门：“漏……漏水？不可能啊，我们家没人用水……”
“怎么不可能？我天花板都在滴水了！”楼下业主的声音透着不耐烦，“赶紧开门让我看看！”
“哎哎别吵，我跟你去楼下看看。”邓立钢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刻意压下的火气，“石毕，你跟我下去一趟，吉大顺你盯着里面！”
脚步声渐远，甄珍立刻爬起来扒着窗户缝往外看。三楼窗外是凸出的空调外机平台，再往下是小区绿化带。她咬着牙把最后一块碎玻璃抠掉，突然听见门锁“咔哒”响。
“妈的，让你们锁门！”吉大顺的骂声从门外传来，跟着是钥匙捅锁眼的声音。甄珍心一沉，抓起半块砖头抵在门后。邱枫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向天花板——通风口的铁丝网在轻轻震动。
“楼下业主说漏得厉害，邓哥让我找物业来看看。”门外传来陌生的男声，“我是维修工，来修水管的。”
“修什么修！我们家没漏！”吉大顺的声音透着慌乱。
“没漏？那楼下天花板的水哪来的？”维修工的声音带着怀疑，“物业让我必须上来检查，不然你跟我去物业说清楚？”
“哎哎别别，”吉大顺的声音压低了，“其实……其实我们家也有点漏，你先跟我去楼上看看？对，楼上402，也是我们家的！”
脚步声再次远去，甄珍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窗户下。邱枫撑着墙站起来，把湿透的毛巾团成球：“快扔！宋红玉刚才去厨房拿菜刀了！”
“哐当！”斧头终于劈开了门板，宋红玉举着斧头冲进浴室时，正看见甄珍把毛巾塞进通风口的铁丝网缝隙。水流己经漫到膝盖，顺着门缝往外淌。
“找死！”宋红玉挥起斧头砍向甄珍，却被邱枫从背后抱住腿。甄珍趁机爬上浴缸，脑袋撞开通风口的铁皮——外头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警察！警察来了！”邱枫嘶哑地喊着，被宋红玉一脚踹倒在水里。甄珍扒着通风口边缘，看见楼下停满了警车，手电筒的光束在绿化带里晃动。
“快！302室！”彭兆林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跟着是撞门声。宋红玉脸色煞白，抓起浴缸旁的水果刀就往窗户边冲，却被突然倒地的邱枫拽住了脚踝。
“砰！”浴室门被撞开，杨博举着警棍冲在最前面。宋红玉尖叫着挥刀刺去，却被彭兆林从侧面扑倒在地。甄珍从通风口掉回浴缸，溅起的水花混着眼泪糊了满脸。
“没事了，孩子。”彭兆林蹲在浴缸边，解下警绳替她松绑，“邱枫怎么样？”
邱枫咳着水摇头，目光落在宋红玉被反铐的手上：“她刚才说……说邓立钢当年绑她时，也是把她关在这种带通风口的浴室里……”
彭兆林扶着甄珍站起来，水流从她破烂的裤腿往下滴。浴室墙壁上还留着宋红玉斧头劈出的痕迹，通风口外的天色己经泛起鱼肚白。走廊里传来邓立钢被押解的叫骂声，混杂着楼下业主和维修工的议论。
“彭队，”杨博拿着证物袋走进来，“在厨房找到这个，宋红玉藏在米缸里的。”袋子里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用红笔写着“邓立钢账本”。
甄珍扶着墙走到窗边，看见吉大顺和石毕被警察押着从楼下经过。其中一个警察手里拎着个黑色布袋，袋口露出半截带血的毛巾——那是她从通风口扔出去的那条。
“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邱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彭兆林翻开笔记本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因为宋红玉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指尖划过账本里记录的绑架地点，其中一页用铅笔圈着“雪城碧水家园”，旁边写着小字：“邓哥说不沾老乡，可钱来得太快了……”
浴室的水龙头还在滴水，“滴答、滴答”的声响混着走廊里远去的脚步声，在晨光中汇成一种劫后余生的寂静。甄珍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勒痕，突然想起宋红玉举着斧头砸门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那不是纯粹的凶狠，倒像是对着镜子挥刀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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