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撕裂雨夜，黑色SUV在十字路口猛地打横，撞上路灯杆的瞬间，甄珍在后备箱里被甩得撞向铁皮。刺鼻的汽油味混着血腥味涌进来，她挣扎着用膝盖顶开卡扣，碎玻璃扎进掌心也没察觉。
“咳……咳咳……”浓烟里传来吉大顺的呻吟，甄珍爬出后备箱时，看见邓立钢正从驾驶座爬出来，额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在方向盘上。她咬着牙往马路对面爬，雨水混着血水糊住了眼睛。
“抓住她！”邓立钢的吼声穿透雨幕，他踉跄着追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甄珍的校服裤被水泥地磨破，膝盖渗出血珠，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砰！”警笛声突然刺破雨幕，彭兆林的警车“嘎吱”停在马路中央。他跳下车时，正看见邓立钢的匕首要刺向甄珍后背，立刻举枪大喊：“警察！放下武器！”
邓立钢猛地回头，警灯在他瞳孔里映出慌乱。他一把推开甄珍，转身就往巷子里跑。彭兆林扶住差点栽倒的甄珍，见她眼皮己经发沉，赶紧对对讲机喊：“杨博！十字路口车祸，嫌犯往东边巷子跑了！派救护车！”
“彭队……他们跑了……”甄珍的声音像游丝，手指着海边的方向。彭兆林将她抱上警车后座，刚替她系好安全带，对讲机里传来杨博的声音：“彭队！海边发现嫌犯丢弃的车，人不见了！”
凌晨的海边弥漫着咸腥味，彭兆林蹲在空车旁，手电筒照到副驾驶座上半张船票。票根上印着“清凉山轮渡”，日期是两小时前。杨博递来证物袋：“后备箱找到这个，像是吉大顺的包，里面有张雪城的老照片。”
“清凉山……”彭兆林捏着船票，想起1103案卷宗里提到，邓立钢早年在清凉山一带混过。海风卷起他的警服下摆，远处的渡轮正拉响离港的汽笛。
“爸，我不想高考了……”甄珍裹着毛毯坐在急诊室里，洪霞正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甄立扬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声音放得极轻：“珍珍，我们商量好了，考完试就搬去南方，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城市。”
窗外，彭兆林靠在警车旁打电话：“对，重点查清凉山近期的外来人口……什么？绥鹿市？西北那个治安洼地？”他猛地站首身体，“邓立钢他们可能往那边去了，火车下一站就是绥鹿！”
三小时后，绥鹿市火车站候车室。邓立钢压低棒球帽，用肘部撞了撞身旁的石毕：“下了车找地方先落脚，这地方乱，正好藏人。”吉大顺搓着手，盯着电子屏上“雪城”的车次：“邓哥，我想先回趟家，看看我妈……”
“回雪城？”石毕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你忘了邓哥的规矩？沾了雪城的边还想全身而退？刚才新闻里说滦城那丫头没死，警察正满世界找我们！”
宋红玉在一旁数着手里的现金，头也不抬：“钱快见底了，得想办法弄个正经身份。我听说这边黑市能搞到假户口。”
火车到站的广播响起时，彭兆林带着专案组刚冲进站台。杨博举着邓立钢的通缉照问检票员：“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戴黑帽子，左脸有疤。”检票员回忆着：“好像有，跟三个人一起，往出站口去了。”
绥鹿市的出租屋里，邓立钢将一叠假身份证摔在桌上：“从今天起，我叫张大海，你们自己看。”吉大顺拿起写着“李建军”的那张，手首哆嗦：“邓哥，这地方晚上连路灯都没有，怎么搞钱？”
“搞钱？”石毕从床底拖出个工具箱，里面露出扳手和电线，“刚才路过工地，看见好多没上锁的电缆……”宋红玉打断他：“不行，刚来就惹事，想把警察招来？我打听过了，城西有个废弃工厂，以前是造雷管的，没人去。”
与此同时，彭兆林站在绥鹿市公安局的地图前，用红笔圈出城西废弃工厂：“邓立钢他们需要隐蔽场所，废弃工厂符合条件。杨博，带技术队去勘查，注意别打草惊蛇。”
甄珍在新租的房子里翻开课本，洪霞端来牛奶时，看见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警徽。“妈，”甄珍突然抬头，“等我考完试，想报考警校。”洪霞的手一抖，牛奶洒在桌布上：“珍珍，那事都过去了……”
“没过去。”甄珍的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的警灯若隐若现，“彭队说邓立钢还没抓到，我想帮他。”
绥鹿市的深夜，邓立钢蹲在废弃工厂的屋顶，用望远镜盯着远处的国道。石毕爬上梯子递来半瓶白酒：“邓哥，宋红玉说吉大顺偷偷藏了钱，想回雪城。”邓立钢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等搞到第一笔钱，就送他上路。”
工厂角落里，吉大顺正用铅笔在假身份证上涂涂改改，想把“李建军”改成自己的名字。突然听见屋顶传来脚步声，他慌忙把身份证塞进鞋底，却没注意到掉落的铅笔头滚到了通风口旁。
“彭队！”杨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技术队在废弃工厂外发现新鲜脚印，还有这个——”证物袋里是支带咬痕的铅笔，笔杆上印着“雪城文具厂”。
彭兆林捏着铅笔，抬头看向工厂漆黑的窗户。夜风吹过厂区生锈的铁门，发出“哐当”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他想起甄珍在医院说的话，那孩子眼神里的坚定，和这西北夜晚的寒风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通知行动队，”彭兆林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遍各组，“天亮前，收网。”
工厂里，邓立钢正在收拾背包，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犬吠。他猛地掀开窗帘，看见车灯在雾中连成光带，正朝工厂方向驶来。“警察！”他一把推开石毕，抓起墙角的炸药包，“往后山跑！走密道！”
爆炸声在黎明前的薄雾中闷响，彭兆林冲进工厂时，只看见满地狼藉的背包和散落的假身份证。杨博举着对讲机跑来：“后山发现密道，但嫌犯炸了入口，暂时进不去。”
彭兆林弯腰捡起张被踩碎的身份证，上面“张大海”的照片被烟头烫出个洞。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班开往雪城的火车正鸣笛启程，而他知道，这场追逐，远未结束。
甄珍在考场里放下笔，最后一道论述题她写了彭队说过的话：“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手腕的疤痕上，那是在浴室被碎玻璃划伤的地方，如今己淡成浅浅的印记，像枚无声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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