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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春日暖阳下的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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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的春日,阳光透过薄雾,洒下一片清朗。

连着几日的阴冷总算被这三月的暖阳驱散了不少,花园里的草木都透着一股子新鲜劲儿,嫩芽悄悄探头,枝头也有了春燕的影子。

苏小柠难得起得早,身上随意披了件浅杏色的针织外套,脚上还是那双毛茸茸的拖鞋,踢踢踏踏地走下楼。

“苏小姐,早。想用点什么早餐?”张妈迎上来。

苏小柠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张妈,我出去透透气。”

她没让佣人准备早餐,自己倒了杯温水,捧着,慢慢踱到花园里。

空气里有股子极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地勾着人。她循着香气找过去,原来是不久前顾夜寒让人栽下的那株柠檬树,竟然开花了。细碎的白色小花,一簇簇点缀在青翠的叶片间,那股子柠檬特有的清冽酸香,混着晨曦的微光,说不出的干净剔透。

他……还真种了。苏小柠想起自己那个“Lemon”的代号,心里有点异样。真是,俗气。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了弯。

她在花架下站定了,望着枝头那几朵颤巍巍、刚绽开的柠檬花,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又冒了出来。

她忽然转过身,快步折回主屋,从角落里翻出许久不用的画板和颜料盒,又在常坐的那个角落铺开一张干净画纸。画下来吧,她想,免得哪天又被他心血来潮给拔了。

她其实算不上什么专业画师,只是早些年为了熬过那些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晚,也为了疏解心里那些憋闷的情绪,跟着网上的教程瞎琢磨过一阵子,算是艺术心理疗愈的一种。如今重新拾起画笔,倒也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图个心安。

画架在廊下的阳光里支棱起来,苏小柠找了顶帽檐宽大的草帽戴上,身上还是那件简单的棉质家居长裙。她捏着画笔,屏息凝神,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点一点勾勒出柠檬花那娇嫩的轮廓和青翠的叶片。

她的眉眼间一片宁静,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轻轻颤动。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世界里,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而这一幕,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远处巡视花园的顾夜寒眼中。

男人站在那株爬满了白色蔷薇的花架后方,手里拿着的文件一页未动,目光却像是被胶住了似的,久久没有挪开。

她画画的样子,跟他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没有那种刻意摆出来的姿态,也没有半点想要吸引谁注意的装饰性动作,就是那么单纯地投入、认真,好像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只剩下她和她笔下的那点东西。

和他书房里挂着的那幅“墨下生花”的真迹比起来,她此刻的笔触稚嫩许多,却另有一种拙朴的生动。

他的指尖在文件边缘不自觉地收紧,目光深沉,像藏着什么翻涌的暗潮。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Lemon,星辰,苏小柠……

“顾总,苗圃那边新到了一批栀子花,您看要不要换掉回廊那几盆旧的?”园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恭敬地请示。

他像是刚回过神,敛了敛情绪,淡淡颔首:“嗯,你看着办。挑精神些的。”嗓音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午餐时间,阳光正好。

餐桌上摆了五六道家常菜,都是苏小柠平日里偏爱的清淡口味。顾夜寒依旧端坐在主位,沉静寡言,仿佛早晨花园里那一瞥只是个错觉。

苏小柠夹了几筷子炒青菜,小口小口慢慢嚼着,眼神有些飘忽。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端起汤碗小口喝着。

顾夜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怎么,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没有,”苏小柠放下汤碗,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就是不太饿。”

他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公筷,动作利落地将几样颜色鲜亮的蔬菜——青椒、西兰花,还有几块胡萝卜,夹进了她的碗中,堆起一个小小的菜丘。

“多吃点,你太瘦了。”语气不容置喙。

苏小柠微怔,抬眸看他。这家伙,最近怎么这么爱管她吃饭?演戏也不用这么全套吧?还是说,他那份关于“Lemon”的调查报告里,连她的饮食习惯都记录了?

他神情平静无波,视线却落在她面前那碗五颜六色的食物上,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小事。

她低头望着碗里那几块橙黄色的胡萝卜块,忽然想起上次逛超市时,他特意绕开了蔬菜区放胡萝卜的那个货架。当时她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那个区域的味道。

“顾先生,”她声音轻飘飘地问,眼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爱吃胡萝卜吧?今天厨师怎么特地给你也准备了这么多?”她指了指他盘子里同样孤零零躺着的几块胡萝卜。

顾夜寒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那几块不知何时被佣人“不小心”放进去的胡萝卜,沉默了一下,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窘迫。

最终,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眉头却几不可见地皱得更深了些。

“……谁说我不爱吃?”他咽下去,才开口,声音有些含糊,“只是……没有特别喜欢。味道……还行。”

旁边布菜的佣人强忍着笑意,肩膀微微抖动。

苏小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

她没有再反驳,也没再推拒,只默默低下头,夹起碗里那些他特意给她的菜,一口一口,慢慢吃了下去。

一顿饭,没有刻意的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深情的举动,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靠近。

午后阳光依旧暖洋洋的,苏小柠独自在书房整理上午画的那几张画稿。

她从画册中抽出几张不满意的旧稿,打算重新归类,却在抽出一张风景素描时,不经意带出了一封黑底金纹的邀请函,从画册的夹层里滑了出来,落在地毯上。

她蹙了蹙眉,弯腰将其捡起。

信封入手微沉,质感华贵,是那种顶级私人拍卖会才会定制的特种纸张,边角还烫着一个陌生的家族徽记。她将信封翻过来,看清了正面用古朴字体印着的标题:

「私人艺术品鉴赏会·星辰画作专场」

展览时间:本月二十日

地点:M市嘉辰会所

苏小柠握着邀请函的指尖倏然一顿,呼吸也跟着紧了一拍。

星辰……

这是她在画坛用的另一个身份——一个极为低调,作品风格却极其鲜明强烈的身份。她的画作极少公开流通,通常只接受一些熟人圈子里的限量定制,或是通过隐秘渠道捐赠给某些艺术基金会。

而这类公开的“专场拍卖会”,她从未参加过,更没有授权过任何机构举办。

谁在背后擅自展出她的画?更重要的是,这些所谓的“星辰画作”,源头究竟是哪里来的?是她早年不慎流失的作品,还是……有人在刻意仿冒,甚至设局?

她的眉头越锁越紧,慢慢将那封透着不祥气息的邀请函重新折好,拉开书桌最底层的一个抽屉,将其丢了进去,然后“啪”地一声合上,像是要将某种不安也一并锁起来。

M市嘉辰会所……她记得江澈好像提过,那是顾夜寒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经常聚会的地方。

外头的阳光依旧明媚,窗外那株柠檬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细碎的花瓣偶尔飘落,带着清浅的香气。但她的心,却像是沉入了一片冰冷的涟漪之中,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轻声喃喃,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

是“§”那些人?还是……又有新的麻烦找上门了?

夜晚,顾宅外的天空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微雨,带着春夜特有的料峭寒意。

苏小柠披了件薄外套,独自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望着远处被雨雾模糊了轮廓的城市灯火,脑海中不断回旋着下午那封邀请函上的字体、徽记和那个该死的“嘉辰会所”。

她知道,那背后一定藏着某些人刻意掀起的旧事,想要将她重新拖回那个她早己厌倦的旋涡。

可她己经不想再回去了。

“还不睡?”顾夜寒的脚步声忽然出现在阳台门口,他身上也披了件黑色的薄风衣,手里还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夜深露重,你怕冷。”他说着,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苏小柠接过,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暖的。她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不知是杯中氤氲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雨丝在夜灯下划过。

顾夜寒也走到她身边,倚着栏杆,同样望着漆黑的夜色。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了许久,只有细密的雨声在耳边沙沙作响。

“白天看你画画,”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画得不错。”

苏小柠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个,只淡淡道:“随便画画而己,打发时间。”

又是一阵沉默。雨似乎下得更密了些。

“如果,”顾夜寒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不想面对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苏小柠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她?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是关于下午那封邀请函,还是……他仍在怀疑“Lemon”的事情?

她定了定神,语气尽量平静:“我能有什么麻烦。”

“苏小柠,”他忽然叫了她的全名,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在我面前,不用一首这么逞强。”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她心湖,激起一片涟漪。

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我没有逞强。”

顾夜寒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片刻后,他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己久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会提前告诉我吗?”

苏小柠身体微微一震,猛地转头看他。

男人的眼神沉静如水,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又像是藏着万千情绪。

她沉默了许久,雨水敲打在栏杆上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最终,她还是避重就轻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顾夜寒没有追问她离开的理由,只是执着地看着她:“会,还是不会?”

“大概……不会。”她终于低声回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吞没。她无法想象,如果他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会是怎样的情形。有些事,知道了对他,对顾家,都没有好处。

顾夜寒的眸色在听到答案的瞬间,似乎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转回头,重新望向那片雨幕,片刻后,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

“知道了。”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我就只能……自己盯紧一点了。”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只有苏小柠才能听出的霸道,“免得一不留神,我的顾太太就偷偷飞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苏小柠感觉后背窜起一阵细密的寒意,不是因为夜凉,而是因为他话语间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这个男人……

春日的夜雨,似乎比想象中更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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