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的早晨被一场春雨唤醒，细密雨丝落在庭院的玻璃天棚上，敲出一串不紧不慢的节奏。苏小柠坐在窗边，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默默将周末的计划做了些调整。
拍卖会即将到来，这场表面风光、实则暗藏玄机的宴会，她必须以万无一失的姿态出席。即便知道顾夜寒己经提前安排好造型师与礼服，她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商场。
她习惯掌控属于自己的一部分选择——哪怕仅是一袭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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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里人流不多，顶级定制区格外安静。苏小柠挑了几款礼服试穿，风格各异，但都在她冷静的审美中来去自如。
正当她换上最后一套礼服时，试衣间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又略带无奈的声音。
“夫人，少爷让我来看看您是不是又选了不合他心意的款式。”
苏小柠微怔，拉开帘子，果然看见沈奕站在外头，手中还提着几个新的礼服袋。
“沈助理，”她语气平和，“你确定是来帮忙，而不是监工？”
沈奕露出一个职业又讨好的笑容：“这可不能算监工，少爷只是担心您太随意——毕竟这场拍卖会，出席者非富即贵，您代表的是顾太太的身份。”
“我以为我只是在扮演。”
“扮演得好，也是本事。”
这话有几分玩笑，几分真意，苏小柠没有接话，只是垂眸整理裙摆。
她换上自己挑选的那一套：深冰蓝的礼服，剪裁利落，领口微敞却不过分，腰线收紧，裙摆如瀑布般流泻至地。她站在镜前转了一圈，整个人仿佛被薄冰包裹的光芒，一眼望去，冷艳而克制。
沈奕看得一愣，忍不住低声感慨：“夫人果然还是最了解少爷的喜好。”
这句话说得不重，却轻易撩动了苏小柠心底某根弦。
她转头，神色淡淡：“是我了解他，还是……他习惯控制一切？”
沈奕一怔，随即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控制，可能是他的本能。但您是唯一一个，他会‘管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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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完礼服己近傍晚，苏小柠站在商场门口，才发现外头的天空早己阴云密布。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往包里翻找，却没带伞。
她望着街边的出租车稀稀落落，一时间颇为无奈。
“淋点雨也不算什么……”她低声自语，正打算硬着头皮冲出去，一道熟悉的车灯光从雨幕中穿透而来。
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她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顾夜寒神情冷淡地看着她：“上车。”
她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身上湿透了一片，发梢的水珠还在顺着脖颈滑落。
顾夜寒眉头皱了皱，没有多言，伸手将西装外套从后座拿起，沉默地替她披在肩头。
她一惊，下意识侧头看他：“你……不是有洁癖吗？”
顾夜寒目视前方，淡声道：“下次出门前，记得看天气预报。”
语气听似不耐，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克制温柔。他没有嫌弃她湿漉漉的状态，反而将车内温度调高，确保她不会着凉。
苏小柠垂眸，指尖下意识地着那件外套的内衬，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雨打在车窗上的节奏渐渐平稳，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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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夜寒没有回答，只是侧头扫了她一眼。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湿发贴在脸侧，眉眼因冷意而略显清寡。但就是这副毫不设防的模样，比任何一次盛装打扮时都更令他心动。
车内沉默了很久，苏小柠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夜寒淡淡道：“沈奕汇报了你的行程。”
“你这么关心，是怕我挑错礼服，还是怕我临时换人出席？”
他扭头看她，目光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会临时换人。也没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苏小柠怔住。
一句话，像是无意间划破了心头那道紧绷的防线。她忽然想起刚才沈奕那句调侃：“您是唯一一个他会‘管不住’的人。”
她低下头，把脸埋在外套里，轻轻笑了。
“你真是个控制狂。”
“嗯，”顾夜寒坦然承认，“但我愿意为你放宽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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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驶入顾宅车道，雨己止。
苏小柠刚下车，佣人便递上热毛巾和姜茶，顾夜寒也站在门口等她，不动声色地伸手替她拨去发梢残余的雨水。
她心底某处，再次轻轻颤了颤。
这一刻，她分不清他们之间，究竟还剩多少“契约”，又渗透了多少真实。
也许，有些温柔，从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却会在不经意间，扎根心底，长出情绪的枝桠。
她抬头看他，低声道：“你不是说，只是‘扮演’吗？”
顾夜寒俯身看她，语气平静而笃定：“那你觉得，我刚才是在演戏吗？”
她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己经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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