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艺术交流酒会，于夜色将临时缓缓拉开帷幕。华灯初上，顾夜寒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在礼宾人员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率先下车，而后微微侧身，绅士地将手伸向车内。
苏小柠轻抬裙摆，踩着恰到好处的节奏走出车门。银灰礼服勾勒出她颀长的身形，月白色的细纱在灯光下仿若水波流转，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开细碎的光晕，一时间，将入口处所有人的视线尽数吸引。
场外的窃窃私语开始蔓延，压低了也盖不住那股子好奇：
“那就是顾总的隐婚夫人？居然长这样……” 一个声音带着点酸溜溜的意味。
“可不是，听说她很少出席公开场合。啧，还真是金屋藏娇啊。”
“看着挺素净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顾总点头的。你们瞧她那身礼服，看着低调，怕是哪个大师的绝版手笔吧？”
苏小柠神色不动，仿佛那些议论都隔着一层听不见的玻璃。她步履沉稳地走在顾夜寒身旁。男人手臂一横，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自己的身影隔开了那些毫不掩饰的打量，掌心轻轻贴上她的手背，低声道：“别怕。”
她喉咙动了动，没出声，只是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怕？她怕的从来不是这些目光。
进入主厅后，两人刚站定，便有几位熟面孔的长辈走上前，为首的是一位周太太，语气热络却藏锋带刺。
“夜寒，这就是弟妹吧？哎哟，可真年轻，比我们家那不成器的闺女瞧着还小几岁呢。平时都怎么称呼啊？总不能一首苏小姐苏小姐地叫吧？”周太太眯着眼笑着，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苏小柠身上来回扫。
苏小柠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神情不卑不亢：“周太太您说笑了，我叫苏小柠。”
顾夜寒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更紧地带入自己怀里，语气不动声色却带着隐隐锋芒：“她喜欢安静，我也喜欢她这份安静。至于称呼，我们夫妻间自有情趣，就不劳周太太费心了。”
话音落下，那几位本想再刁难的长辈只得讪讪一笑，其中一人连忙打圆场：“是是是，顾总和夫人伉俪情深，是我们多嘴了。”
苏小柠垂眸掩去神色，心中却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即使只是出于维护面子，他也确实站在了她这边。这男人，有时候还挺……靠谱？
拍卖环节随即开始。现场灯光略暗，舞台中央的灯光聚焦在即将展出的拍品上。当工作人员缓缓揭下帷布，一幅黑白交织、水墨写意的山川图赫然展出，笔触空灵，意境深远。
苏小柠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握着手包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怎么会……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
那幅画，不仅技法极其熟悉，甚至连角落里那个掩在石缝中的印章位置，都是她曾经独创的隐藏签名手法——一枚小小的、几乎看不出的花瓣。那是“墨下生花”的专属印记！
她努力控制情绪，想要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却撞上了顾夜寒投来的锐利目光。
“你不舒服？”他问得平静，眼神却像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显然己经察觉她的异常。
苏小柠强撑笑容，手指在手包上无意识地抠着，语调温柔：“只是有点冷……这幅画的风格倒是挺有意思，以前没见过。”
顾夜寒微微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把精准的探针：“我倒觉得……像极了你那间画室角落里挂的那幅。只不过，那幅是残稿。”
她心跳一乱，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勉强扯出一抹笑：“顾总您真会开玩笑，我那画室里哪有这么……这么大气的作品。您肯定是记错了，我那都是些涂鸦，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是么？”他淡淡一笑，目光却没从她脸上移开，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没再继续追问，只是重新望向那幅画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隐匿于角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手中举着酒杯，杯中猩红的液体轻轻晃荡，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冷冽地扫过苏小柠的背影。
“Lemon……”他低低地喃喃，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而今晚，这幅画的出现，不过是开场的第一枚引信。
苏小柠的指尖悄悄掐紧，礼服下的手机忽然震动，一条匿名信息跳出——
【Lemon，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我们，都在等你。】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那一行字像带着冰碴，扎得她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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