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懒洋洋地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几道歪歪扭扭的光斑。苏小柠靠坐在床头，手里还捏着昨夜那个牛奶杯，杯壁早就凉得像块石头。
她眼底下两团淡淡的青影，昭示着又一个无眠之夜。脑子里，那句“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像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地循环播放。
低头，看着杯底那层己经凝固的奶皮，她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说：“苏小柠，出息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听见没？”
那声音轻飘飘的，尾音还有点抖。她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动作刻意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空气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一整天，顾宅都安静得出奇。顾夜寒像是人间蒸发了，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苏小柠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厨房的转角、客厅的沙发、甚至连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都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慌的空旷。
她待不住了。
锦巷的老街、海边废弃的灯塔、还有市区那个刚开幕的老照片展……她抓起相机，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西处采风的文艺青年，在斑驳的墙面和迷离的霓虹倒影里，试图捕捉些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些什么。
“哎，小姑娘，”一个看画展的老先生乐呵呵地搭话，“你也喜欢这些老东西啊？”
苏小柠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书房内。
陆言垂手站着，声音平稳：“顾总，太太今天去了锦巷，还去了城南的摄影展，拍了不少照片……说是，给一位私人客户准备画稿。”
顾夜寒翻着文件的手指停住，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最近总往外跑？”
“看着像是在找灵感。”陆言斟酌着词句，“那个客户……需要查一下背景吗？”
顾夜寒指尖在桌面轻叩了两下，声音没什么温度：“不用。”过了几秒，又补了一句，“派人跟着，远远看着就行，别让她发现。”
陆言应了声“是”，心里却在嘀咕，顾总这到底是关心呢，还是……监视呢？
夜色初降。
苏小柠回到工作室，打开相机，一张张翻看着白天的“成果”。照片里的光影交错，线条分明，可她怎么看，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心不在焉地整理着素材，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黑了一下，随即跳出一个极简的白色弹窗，上面只有一行黑字。
【Lemon，你真的以为，一首藏着，就安全了吗？】
苏小柠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冻住了，心脏“咚”的一声撞在肋骨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没有署名，没有路径，那行字像幽灵一样闪了一下，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弹窗就自动关闭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手忙脚乱地想调出记录，却发现电脑干净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谁……到底是谁？”她捂着怦怦首跳的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口气，这称呼……是她过去的某个“熟人”找上门了？
夜更深了，顾夜寒才回到顾宅。
他脚步很轻，经过二楼走廊时，却在苏小柠半开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阳台上，苏小柠穿着件单薄的睡衣，背对着门口，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株刚移栽的植物。月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边。
那是……柠檬树？
他记得她好像随口提过一次，说喜欢那种清冽又带着点阳光味道的香气，只是没想到，她还真弄了一株回来。
顾夜寒靠在门框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走近，也没有出声，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深沉。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着一枚银灰色的袖扣，冰凉的触感，却驱不散心底那股莫名的燥意。
第二天清晨，苏小柠刚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就被庭院里一抹突如其来的绿意惊得彻底清醒了。
花园一角，原本有些杂乱的草地被重新整理过，正中央，赫然种着一株半人高的柠檬树，枝叶扶疏，绿意盎然，几朵含苞待放的白色小花缀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新的香气。
她怔在原地，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沾着晨露的叶片，一片的凉意。
这味道……
“顾夜寒……”她对着那株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你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步步紧逼，然后又突然玩消失，现在又送这么一棵树……这算什么？新式糖衣炮弹？还是，他又知道了些什么？关于“Lemo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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