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风生注定无眠。
回到自家小屋，他冲了个热水澡，试图洗去身上的寒意和那若有似无的阴晦气息，但效果甚微。
躺在床上，才一点点的冷静下来。
如果杀鬼也可以抵挡次数的话。
那么……
白天，他作为外科医生，可以用【生】去创造奇迹。
而晚上……
李风生猛地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可以去杀鬼。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
他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
但现在，他似乎又多了一个身份，一个……能在黑夜里，清除那些非人存在的“清道夫”？
迷迷糊糊中，窗外透进微光，天快亮了。
李风生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就算再怎么心绪不宁，班还是要上的……吧？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
屏幕刚亮起，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是科室张主任。
【小李啊，昨天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也别太有压力。】
【家属那边情绪比较激动，医院这边经过讨论，决定先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工资照发，你放心。什么时候回来等通知吧。】
信息很简短，语气也很委婉。
但李风生却僵在了原地。
放假，带薪休假。
这在以前，是他累得像条狗的时候，做梦都想要的待遇。
可现在，当它真的来临时，李风生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最终，他只回了一个字：【1】
然后，他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倒回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看来，短时间内是回不了医院了。
也好……正好可以研究一下这个金手指。
只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得劲呢？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咕噜噜……”
一阵清晰的肠鸣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忙活了一晚上，又经历了这么多事，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
李风生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随便找了家附近的粥铺，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几个包子。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大约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李风生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个穿着蓝色骑手服的外卖小哥，戴着头盔和口罩，看不清脸。
他打开门，接过外卖袋。
“谢谢。”
“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外卖小哥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含糊不清。
李风生点点头，关上门。
将外卖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塑料袋，拿出粥碗和包子。
然而，就在他揭开粥碗盖子的瞬间，眉头却猛地皱了起来。
没有味道。
一点味道都没有。
既没有皮蛋的特殊气味，也没有瘦肉粥应有的米香和肉香，甚至连热气腾腾的感觉都没有。
这碗粥……就像是一碗完全没有灵魂的白色糊状物。
怎么回事？
李风生心中警铃大作。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现在对任何异常都格外敏感。
这粥……有问题？
他捏起一个包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同样，没有任何面粉发酵的香味，也没有馅料该有的味道。
冰冷的，死寂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他犹豫着，要不要尝一口试试？
万一是自己饿过头了，嗅觉失灵了呢？
就在这时——
“砰！”
外面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扭打声，还伴随着东西摔碎的动静！
李风生心里一惊。
这声音……好像就在他家门口附近？
他立刻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身体紧贴着门板，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外面扭打在一起的，赫然是刚才给他送外卖的那个骑手小哥！
而跟他打在一起的是个高瘦的女人。
李风生趴在猫眼上，看得目瞪口呆。
那女人看着瘦高，动作却异常凌厉迅猛，一招一式都带着破风声，每一击都精准地打在外卖小哥的关节要害。
拳脚相加，时不时还利用楼道的墙壁借力，打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简首像是武打电影里的高手！
相比之下，那外卖小哥的动作就显得僵硬迟滞得多，只是仗着一股蛮力横冲首撞。可诡异的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女人好几记重拳砸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换做正常人早就该倒地不起了，但这外卖小哥却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动作稍微顿了顿，又嘶吼着扑上去。
嘶吼？
李风生这才注意到，外卖小哥喉咙里发出的根本不是人类受伤或愤怒的声音，而是一种介于野兽低咆和破风箱拉扯之间的怪音。
嗬嗬作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而且……他的肤色不对劲！
透过头盔面罩的缝隙，李风生隐约看到对方脖颈处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很不正常的青灰色，还带着些许尸斑一样的暗沉印记！
他的动作虽然僵硬，但力量极大，每一次挥臂都像是要将空气撕裂，撞在墙壁上甚至留下浅浅的凹痕。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人！
李风生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个……鬼？还是僵尸？
昨晚刚碰上索命的恶鬼，今天又遇到个僵尸外卖员？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看着外面那个女人虽然身手矫健，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彻底制服那个力大无穷、不知疼痛的僵尸，反而有好几次险些被对方抓住，李风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帮忙，可又不敢开门。
心里琢磨着：反正隔着一扇厚实的防盗门，对方应该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吧？
就算那个女人看到了什么……她也未必知道是自己干的。
对，就这么办！
李风生的眼神锁定了那个僵尸外卖员。
就像昨晚一样，他用意念轻轻“点”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楼道里。
原本还在和女人缠斗的僵尸外卖员，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双透过头盔面罩缝隙露出的、原本毫无生气的浑浊眼珠，突然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彻底涣散开来。
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
那具穿着蓝色骑手服的僵尸，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摔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只有头盔滚落到一旁，露出一张青灰浮肿、五官扭曲的脸，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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