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传·胭脂船
作者:冒火的东方
第二回 黑沙礁上生死局
暴雨如注,郑一的旗舰"怒涛号"在黑沙礁海域剧烈颠簸。
甲板上的桐油被冲刷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斑驳的血痕——那是昨夜清理叛徒时留下的印记。
郑一嫂握紧包着鲨鱼皮的船舵,青铜面具边缘的铜绿蹭着她的颧骨,咸涩的雨水混着海水灌进领口,在锁骨处汇成细小的溪流。
她望着前方威廉旗舰上旋转的探照灯,那光束像一柄柄惨白的利刃,突然想起昨夜在郑一船舱发现的密信。
泛黄的宣纸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
"郑老弟,东印度公司的'黑鳞计划'己至关键......"
"小心!"
郑一的咆哮裹挟着海风袭来。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来,九节鞭在空中甩出破空声。
郑一嫂正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突然间,她的后颈处传来一阵寒意,就像是被一股冰冷的寒风突然吹拂而过。
这股寒意来势汹汹,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猛地转过身,试图看清是什么东西带来了这股寒意,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她的首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刚刚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身边掠过,快到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它的身影。
她猛地一回头,只见一枚炮弹呼啸着从桅杆旁边擦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紧接着,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掀起了巨大的气浪和漫天的木屑。
这些木屑如同钢针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人群激射而去。
人们惊恐地尖叫着,西处逃窜,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她被郑一压在绞盘旁,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暗红的血正顺着金丝绣蟒的纹路蜿蜒而下。
记忆突然闪回醉红阁初见时,他袖口裂开的那道口子,此刻竟与眼前的伤口在雨中重叠。
"舵主,威廉的船正在靠近!"
瞭望手的铜锣声被雷声劈碎。郑一嫂透过雨帘望去,威廉站在"复仇女神号"船头,脚下踩着个瑟瑟发抖的中国孩童。
他手中举着的皮质账本边角己被雨水浸透,正是她在醉红阁时,用眉笔在丝绸帕子上记录的鸦片交易密账。
账本扉页还绣着朵残败的莲花,那是她被卖入花船前,母亲亲手绣的嫁妆。
"郑一嫂,你以为投靠海盗就能报仇?"威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颤音。
他身后二十艘小船从礁石后缓缓驶出,每艘船头都绑着被当作人肉盾牌的澳门百姓。
有个妇人怀中的婴儿在雨中啼哭,声音很快被海浪吞噬。
"看看你身后,那些被你们牵连的百姓!"威廉抬手时,袖口露出的火漆印与郑一心口的疤痕如出一辙。
郑一的青铜面具下传来压抑的低吼,九节鞭在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
郑一嫂却突然轻笑出声,雨水顺着她上扬的嘴角滑落,滴在胸前那枚裂开的珍珠上。
她摘下青铜面具,露出染血的半张脸,左眼角的旧鞭痕在闪电中泛着诡异的光:"威廉,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拿百姓当棋子?"她转头看向郑一,发现他盯着自己伤痕的眼神,竟与父亲临终前的目光如出一辙。
"下令吧。"她将半面面具按在郑一掌心,"让他们见识见识,红旗帮的船,是用洋人骨头做的龙骨。"
郑一凝视着她被雨水冲刷的脸庞,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真正的舵手,眼里要有整片海。"
他握紧腰间火绳枪,对着雨幕大喊:"所有船只听令,按第三套阵型散开!"
话音未落,旗舰左侧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威廉的船底竟垂下三排绞索,每根铁链末端都缠着锋利的锯齿,正是专门破坏船舵的"海鬼爪"。
郑一嫂从怀中掏出黄铜罗盘,这是昨夜在郑一船舱暗格里发现的。
罗盘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中心的太极鱼眼处,赫然嵌着半枚珍珠。
她突然明白父亲那句"海鬼乃故人子"的深意,转头看向郑一:
"原来你早就知道,黑沙礁的暗涌能吞掉整支舰队。"
郑一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露出森白的牙齿:"当年被卖到南洋时,我在英国商船底舱藏了三年。"
他扯开衣领,心口的火漆印在暴雨中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他们用烙铁在我身上刻下记号,却不知道我把每条航线都刻在了骨头里。"
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一道诡异的绿光。一艘装饰着孔雀羽毛的商船破浪而来,船帆上绣着鎏金的鲨鱼图腾,却比红旗帮的标志多了只利爪。
船头站着戴黄金面具的女人,她手中的翡翠烟杆正冒着袅袅青烟:"哥哥,别来无恙啊。"声音通过喇叭传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尾音,"我来,是要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郑一握着舵轮的手突然颤抖,刀疤下的皮肤泛起病态的潮红。
郑一嫂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匕首,刀柄上的缠绳与黄金面具女人发间的丝带,竟是同一种猩红。
更诡异的是,威廉看到这艘船时,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惨白,竟下令舰队暂缓进攻。
"把缴获的鸦片账本,用投石机投过去!"郑一嫂突然大喊,打断了凝滞的空气。
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摞未寄出的状纸,每张都记录着东印度公司的暴行。
当记载着无数罪恶交易的账本如雨点般落在威廉的甲板上,水兵们为了争抢证据扭打起来,有人甚至拔出佩刀刺向同伴。
威廉的咒骂声被雨声淹没,他慌乱中掏出手枪,却发现弹夹早己被海水浸透。
此刻,黑沙礁的暗涌突然加剧。郑一嫂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海底传来低沉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怒吼。
黄金面具女人的商船突然升起三面骷髅旗,船舷两侧缓缓伸出的,竟是七十二门佛郎机炮——这等火力,足以将整个红旗帮轰成齑粉。
"郑一,我们必须先解决威廉!"
郑一嫂抓住他的手腕,却摸到袖中藏着的信笺。
那是黄金面具女人刚刚抛来的,落款处画着半朵莲花,与她帕子上的刺绣分毫不差。
郑一的瞳孔猛地收缩,雨水顺着面具的鬼面獠牙滴落:
"她是我妹妹,但她......"
话音未落,威廉的旗舰突然全速冲撞而来,船头撞角上绑着的,竟是整整十桶希腊火。
暴雨越下越急,三方船队在黑沙礁海域陷入死局。
郑一嫂握紧父亲留下的飞刀,青铜面具下的眼神愈发冰冷。
她终于明白,这场海战的胜负,从来不是两艘船的较量——而是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即将在这片血色海域中,掀起真正的惊涛骇浪。
下集预告:
在希腊炮火的烈焰中,郑一嫂发现了黄金面具女人的真实身份;郑一怀中的密信却揭露出二十年前的灭门惨案;黑沙礁海底惊现神秘沉船,船上的青铜古炮刻着与郑一面具相同的图腾;而威廉在混战中被俘,却在牢房里对着郑一嫂露出诡异微笑:"你以为你们赢了?真正的猎人才刚刚入场......"
待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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