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茶会大胜后的第七日,临安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中。棠棣居里,苏明棠盯着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砂锅,眉头越皱越紧——往日供不应求的八珍暖身汤,今日竟只卖出寥寥几碗。
"明棠姐,城西布庄的王掌柜退了订单。"小桃抱着账本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说我们得罪了漕运总督,怕惹麻烦。"
陆清欢正在算账,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响。她猛地合上账本,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赵承安那厮果然不甘心!这几日绸缎庄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怕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楚昭擦着剑的动作顿了顿,窗外的雨丝斜斜飘进来,打湿了她肩头。"今早我在黑市听到消息,漕运总督府正在招死士。"她目光扫过众人,"目标...怕是我们。"
谢云萝握着绣绷的手微微发抖,绣针在绸缎上戳出细小的窟窿。她想起今早收到的最后一封家书,兄长在信里说,若三日内不回侯府,就将她与商贾勾结、抛头露面的事公之于众。喉间泛起苦涩,她低声道:"或许...我该回去了。"
"说什么胡话!"苏明棠抄起锅铲重重敲在案板上,溅起的葱花西处飞溅,"当初一起开棠棣居,现在遇到点困难就散伙?"她舀起一勺热汤递给谢云萝,"先喝口汤暖暖,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扛。"
陆清欢突然眼睛一亮,从抽屉里翻出一叠信纸:"我想起来了!斗茶会那天,节度使夫人对云萝的茶艺赞不绝口。若能请她出面..."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众人警惕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棠棣居前,车帘掀开,露出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谢云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来人竟是她的长嫂。
"云萝,跟我回去。"长嫂踩着绣鞋走进来,目光扫过凌乱的堂屋,眼中满是嫌恶,"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她伸手去拉谢云萝,却被楚昭拦住。
"谢姑娘若是不想走,谁也带不走。"楚昭的声音冷得像冰,长刀出鞘半寸。
长嫂冷笑一声:"好啊,你们这群下贱胚子,敢跟侯府作对?"她从袖中掏出张纸,得意洋洋地展开,"看看这是什么!云萝与商贾私通的证据,只要我往顺天府一递..."
陆清欢突然冲上前夺过纸张,扫了一眼后哈哈大笑:"这拙劣的伪造手段,三岁孩童都骗不过!不过..."她目光一凛,"侯府插手商贾之事,若是传出去,怕是比云萝经商更劲爆吧?"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苏明棠默默将新做的桂花糕放在桌上,香气缓缓散开:"大家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她看向谢云萝长嫂,"夫人若是饿了,尝尝我们的点心?"
长嫂瞪了她一眼,却被桂花糕的香气勾得咽了咽口水。趁她分神的瞬间,谢云萝突然开口:"嫂嫂,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但棠棣居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
雨越下越大,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长嫂最终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临走前,她撂下狠话:"三日后,若你还不回府,就别怪我不客气!"
夜色渐深,棠棣居的烛火摇曳。西人围坐在桌前,苏明棠将凉透的汤重新热了一遍。"不管是侯府还是漕运总督,"她舀起汤,目光坚定,"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楚昭将长刀重重拍在桌上:"明日我去会会那些死士。"
陆清欢开始奋笔疾书:"我这就给节度使夫人写信,求她帮忙。"
谢云萝拿起绣绷,这次绣的不再是花鸟,而是西个女子并肩而立的模样。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屋内的暖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她们知道,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但只要彼此信任,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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