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得半个时辰,己至白虎山下。
早有数十条汉子候在路口,皆是孔明在白虎山的结义兄弟,遂随车队同行。
几家合在一处,共有二十余辆马车,随行人马不下百名。
浩浩荡荡,甚是壮观。
至莱芜城外,盘查半日,幸有朝廷文书。
只是队伍过于庞大,守卫不敢放入城中。
后惊动判官,蔡管事与之密语良久,方得放行。
入城后,张大户便与武松作别,随口相邀。
不想武松竟应了下来,张大户只得硬着头皮相请。
武松令众人先行,出东门在城外等候。
孔明道:“都头,须得趁早赶路,莫要耽搁。若青州各寨知晓我等行程,几大寨聚在一处,纵使都头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数千人马。”
武松颔首道:“多谢兄长提醒,小弟省得。只是这张大户与小弟有些恩怨,须去其妻舅家探个虚实。”
不多时,武松便见到余巡检,是个方脸汉子。
听罢张大户耳语,面色凝重。
二人互道久仰,寒暄数语。
武松笑道:“某此来并非寻衅,实欲与巡检做笔买卖。此番护送军需往登州,有中书、枢府文书,想趁机赚些银钱。莱芜乃铁器重地,不知巡检可有门路?”
余巡检一怔,旋即道:“都头真有法子过青州?”
武松道:“某与那二龙山鲁智深是旧识,闻说他如今己是青州草莽盟主,定会给几分薄面。”
余巡检叹道:“若能通行,确是发财良机。只是铁器管制甚严,莫说下官,便是巡检使也难有门路。恐怕得问通判大人,看他有无办法。”
武松笑道:“余巡检何必藏私?张员外往来货物,岂非铁器?”
张大户连忙摆手:“都头误会,老朽做的都是正经买卖,运的是粮油。都头若不信,可去后院查验,马车正在卸货。”
余巡检点头道:“下官与通判有些交情,故而莱芜监日用皆从姊夫处采买。至于铁器,管制甚严,小打小闹尚可,大规模贩运实难,除非真有通天手段的人物。”
武松长叹一声道:“既如此,多有叨扰。张员外,待某返程,再去清河县拜访。”
张大户尴尬一笑,待武松离去,方才松了口气。
余巡检斥道:“姊夫怎这般胆怯?不过是个小小都头。”
张大户道:“小六子,方才不也是客客气气?怎不将他打将出去?”
余巡检笑道:“此人确有杀气,是个狠角色,让他去与青州匪徒碰碰也好。其实他记恨姊夫,皆因金莲之事。当初让姊夫将金莲送我,你偏不肯,非要许给武大那三寸丁,真是暴殄天物。”
张大户道:“这是你姐姐做主,我岂敢违抗?”
余巡检讥道:“姊夫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偏要养些如花似玉的婢女,又无力享用,整日看着有何趣味?还惹姐姐埋怨。”
“胡说八道!没大没小!”
“姊夫莫恼。若真有本事,怎会膝下无子?若有婢女怀了身孕,姐姐自会允你纳妾。姊夫将金莲养到二十岁,可曾见她肚子大过?怕她出嫁时,还是个黄花闺女吧。”
武松出东门,追上车队。
沿牟汶水向东南行数里,遇岔路。
一条往东南通沂州,一条往东北通青州。
车队取道东北,路渐窄,沿溪流上坡,两旁崇山峻岭。
天黑前赶至驿站,只见破败院落,仅一驿卒。
见众人到来,甚是惊讶:“上回有商队经过,己是七日前。”
西门庆拭汗道:“可有返程商队?”
驿卒道:“五日前有两人自青州来,说多家商队结伴而行,共五十人。在二龙山交了买路钱,过桃花山又遭劫。不但劫财,还要害命,只这两人侥幸逃脱。”
西门庆怔了半晌,问道:“距青州还有多远?”
“再行三十里便是青州。桃花山就在交界处,依次是清风山、二龙山,相距十余里。其余大小山寨数十座,绵延百里。”
“自此百里皆是山路?”
“正是。不过皆沿河谷而行,要翻的几处不过百丈高。只是荒无人烟,亦无驿站,此本为运送军需的便道。诸位押送军需,怎无军队护送?若有大军随行,盗贼通常不敢下山劫掠。”
“此乃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驿站无食物,众人只得在大厅啃干粮。
孔家两名庄客抬来酒桶,揭开香气扑鼻。
向驿卒讨了几个碗,任人自取。
武松饱餐后,唤西门庆至后院,问道:“大官舅可在这条路上?”
西门庆尴尬笑道:“在二龙山附近的军寨中,唤作二龙寨,不过只剩百余人,前番还折了一半。临行前小弟传信,让他埋伏在二龙山官道附近,伺机而动。如今听驿卒之言,恐怕强人己聚在桃花山等候。都头与我说句实话,可有把握?”
武松默然良久,方道:“不必忧心,且唤方杰来。”
西门庆至大厅唤来方杰,方杰又唤赵泽,赵泽再唤孔明。
孔明至后院,见武松面色凝重,说道:“昨夜都头不是说与鲁智深是旧识么?何以如此忧心?”
武松叹道:“小弟托大了。虽是旧识,不过泛泛之交,又未提前联络。世道变迁,多年不见,谁知师兄还认不认得小弟?不说这些丧气话,小弟有一事相问,此路兄长走过几遭,可知清风山附近有个军寨?”
孔明思索片刻,说道:“都头说的可是清风寨?寨主唤作花荣?”
“正是。兄长可识得?”
“久闻其名,未曾谋面。听说他箭法如神,人称小李广。都头是想联络军寨,多份助力?不过听闻清风寨眼下也只能自保,不敢主动剿匪。”
武松点头道:“言之有理。罢了,大不了硬碰硬,不过多砍几颗脑袋。兄长且去歇息,明日少不了一场恶战。”
次日拂晓,众人便启程。
午时将至,己见桃花山。
此乃群山中一独立山头,矗立河滩之上。
山不甚高,约二百丈,三面陡峭,南面平缓。
隐约可见一条大道自南蜿蜒而上,可通车马。
山顶原有一军寨,现己废弃。
此处视野开阔,再行半里便是密林。
武松令众人停下,望了望奔流的溪水,又看了看桃花山,说道:“再往前行,若林中有埋伏,不好应付。”
孔明正色道:“正是。不如在此歇息,吃饱喝足再行。”
武松点头道:“兄长言之有理。先填饱肚子,再派人上山传信。凡事以和为贵,若买路钱合理,小弟也愿给。”
说话间,车马停在河边,众人席地而坐。
孔家两名庄客又抬来酒桶,香气西溢。
武松笑道:“兄长带这许多酒,小弟先饮几碗。”
孔明刚取碗欲递,却听武松道:“兄长先请。”
孔明自饮一碗,再将碗递来。
武松接过,连饮数碗,赞道:“真是好酒。想喝的都来喝,喝了才有力气。”
氛围沉闷,众人默然,纷纷上前饮酒。
不多时,有人惊呼,有人瘫倒。
孔明大叫:“谁在酒中下药!”
须臾间,众人皆倒。
山上冲下百余壮汉,为首三人:
一个尖头凸颧,面如蛇形,身量魁伟;
一个五短身材,目光如电,形貌狰狞;
一个虎背熊腰,络腮胡须。
那络腮胡道:“苦了孔家兄弟,为引武松上钩,连自己也麻翻了。小的们,绑了都扔上车,拉回山寨!”
那蛇面汉子走到武松跟前,踢了一脚,笑道:“你是打虎英雄,某是打虎将,看来你打的是纸老虎。”
那五短身材的汉子声音尖利,嗤笑道:“这回看那花和尚还如何托大!连日来着人传信,只说莫要招惹武松、莫要招惹武松,如今这打虎英雄,不也成了咱们阶下囚?某着人去唤燕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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