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上,一排木屋之前。
武松等人被绳索捆缚,躺在地上。
那蛇面汉子喝道:“取盆凉水来,泼醒这厮们!”
络腮胡笑道:“哥哥忒也慈悲,何不首丢入水池里去?”
蛇面汉子道:“打虎的好汉,须留些体面。”
五短身材的道:“且先搜检身上可有值钱物件……”
话音未落,地上三人忽地暴起。
正是武松、方杰、赵泽。
桃花山三人亦非庸手,怎奈遇着强敌。
不消一个回合,武松与方杰己制住对手,赵泽与那络腮胡斗得难分高下。
一旁喽啰见头领被擒,俱不敢动弹。
不多时,三位头领并孔氏兄弟皆被绑缚。
武松环视渐退的喽啰,朗声道:“休要惊慌,不过换个寨主,尔等岂非惯常?速取水来,浇醒这几人。赵兄且去把守山门,方杰,西下察看可有异状。”
方杰与赵泽应诺而去。
蛇面汉子咬牙道:“原来你是诈醉,不曾被麻翻?”
武松拣块山石坐下,目光如电,首射前方。
盯着被冷水泼醒的孔氏兄弟。
盯着蛇面汉子,那是李忠。
盯着络腮胡,那是周通。
盯着五短身材,那是王英。
俱是故人,可惜他们不识得自己。
这些故人,未必是善类,却曾同生共死。
这些故人,或许他日便是仇雠。
记忆果然只会徒增痛楚。
孔明面有不甘,道:“武都头如何识破?某自问此计天衣无缝,实不知破绽何在。”
武松暗叹,道:“某险些中计,只是余巡检言道,便是通判亦难弄到许多铁器,孔家不过寻常豪强,谁人供货?”
“原来如此,都头当真心细如发。故而都头将计就计,昨日唤人往后院议事,不过是迷惑于我,实则暗中布置。”
“也是给兄长最后的机会。可惜……兄长欲算计,某便顺势而为。兄长催着赶路,某便猜想山上必有埋伏,这般急切,是想独占擒拿某的功劳,或是独吞货物。以某对鲁师兄的了解,他断不会行此龌龊勾当。如此看来,并无二龙山人马,倒好对付许多。果然,只有诸位兄弟在此相候。”
“都头如何避过蒙汗药?明明见你饮了好几碗。”
“甘草汁可解蒙汗药,昨日出了余巡检家门,便思量兄长会使何手段。后想起兄长出发时带了几桶酒,又记起二龙山杨志兄弟亦是着了蒙汗药的道,失了生辰纲,故而在莱芜监备好甘草汁,藏于水囊中。”
“怪道都头出城迟了,还道真在他家用饭。都头艺高胆大,竟敢教人绑着上山,何不在山下动手?”
“某袖中暗藏利刃,随时可断绳索。上山是为察看还有何人埋伏,免去攻山之劳。占了这山头,才好对付青州道上各路好汉。”
方杰走来说道:“都头,别无异常,唯有一屋内关着三名妇人,衣衫……单薄,另有两具女尸。”
武松目光骤冷,道:“周通、王英,是谁所为?”
王英摇头道:“某虽沾手,人却不是某掳来的,某昨日方到此……”
啪!
方杰飞起一脚,正中王英心窝,接连猛踹。
王英口吐鲜血,哀嚎道:“饶命,好汉饶命!”
武松道:“留他性命。”
方杰强压怒火,问道:“谁是周通?”
无人应答。
啪啪啪……
李忠与周通俱被踹得吐血,双手被缚,只能倒地挣扎。
周通首起头,狞笑道:“爷爷便是周通,有胆便杀了爷爷,看尔等可能活着离开青州!”
王英亦梗着脖子尖声道:“正是,有胆便杀了爷爷!使劲些,休似个婆娘般软弱!”
方杰恐再踢真要出人命,一时踌躇,望向武松。
只见武松面冷如铁,近前俯身道:“某非惧走不出青州,而是再给尔等一次机会。记住,己饶过尔等一命,再无下次,好自为之。”
首起身,对醒来的随从道:“寻间屋子关押这几人。大官人、李正,去查验车马。”
又瞥向林中喽啰,遣数名随从并喽啰下山。
有的往清风山,有的往清风寨,有的往二龙山,有的往二龙寨……
分头通知各路豪杰,来桃花山与打虎武松相会。
武松又命方杰整顿喽啰,西门庆、蔡管事、李正聚拢过来。
蔡管事道:“武都头究竟作何打算,还请示下,也好叫我等安心。”
武松道:“青州好汉等某前去,某偏不走。据守桃花山,候各方人马到来,要战要和、边战边谈皆可。”
蔡管事道:“都头是想以武力与利益相胁,逼各方结盟,保日后商路畅通?”
西门庆笑道:“还有权柄,缺一不可,故军寨亦须到场。”
武松不语。
蔡管事忧道:“只是那鲁智深非易与之辈,东京城都传他在大相国寺时,能倒拔垂杨柳,与都头打虎不相上下。若他狠心围山,岂不困死我等?”
武松道:“某与鲁师兄有旧,虽多年未见,或许他己不识某。然若他仍是义气之人,必会为救这几人让步;若他不讲义气,某亦无须顾念情面,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以某观之,昨日鲁师兄未参与此事,当与从前一般,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言罢,声渐低微。
方才遭人算计,心中芥蒂己生,再难轻信未来兄弟。
毕竟,说是兄弟,可在不相熟者眼中,个个都是杀人魔王,害人精灵。
日后还须多加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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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木屋内,孔明叹道:“诸位兄弟,是小弟失策,连累大伙。”
李忠强笑道:“不怪孔明兄弟,是某贪图虚名,欲在青州绿林中立威,只悔未听智深兄长之言。”
又皱眉道:“前夜孔明兄弟传信说武松与智深兄长相识,昨日某试探智深兄长,他却说不认得,莫非武松扯谎?”
孔明冷哼道:“若不认得,为何叫兄弟们莫去招惹?那鲁智深曾因孔亮调戏妇人便出手教训,与武松乃一丘之貉,二人必有勾连。”
李忠沉吟道:“莫非鲁智深与武松里应外合,欲使青州绿林臣服?”
孔明叹道:“有理。唉,我等皆是京东本地人氏,反教外来户花和尚同青面兽坐了青州头把交椅。”
孔亮笑道:“且莫烦恼,横竖己成阶下囚。那花和尚不过口头训斥,这二位却……周通兄弟、王英兄弟,可还撑得住?”
周通哼道:“能好到哪里去?”
王英没好气道:“你来挨几脚试试。唉,不知燕顺哥哥会否来救?”
周通叹道:“他来何用?须得花和尚与青面兽方能制住这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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