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西门庆匆匆来报:“阳谷密信。”
武松接过书信,返身入内,掩上房门。
此乃方青娘遣西门家信鸽传至登州之书,武松依约定暗码,逐字译出。
信乃昨日午时所发,信鸽夜宿清风寨吴铠处,及至天明方续飞登州,甫抵西门商行。
书中言道:
独龙冈增设关卡,强征买路钱,致阳谷物资匮乏,市价腾贵;
张迪、高托山劫夺官船军粮,不知所踪;
王世安劝县令借此良机铲除李氏,县令犹疑未决,忠义社亦不愿与巡检司兵戎相见;
李氏纵火焚官仓,半补军粮之失,半捐河道疏浚,并立誓此后竭力襄助县令新政;
县令以张、高二人焚仓畏罪潜逃上奏;
蔡京之子蔡攸至阳谷,盘桓三日即去,缘由未明;
......
不多时,武松写好回信,唤西门庆入内,将封缄回书递与,道:“速传回阳谷,何时可至?”
西门庆答道:“若无阻滞,天黑可到。若遇风雨,恐需在清风寨歇宿。”
武松颔首道:“大官人今日便与方杰同返阳谷,预备下批物资。另询蔡管事、赵泽可要同行。”
西门庆领命而退。
武松复召方杰,道:“阳谷恐生变故,你先回去,到流民舍助方青娘一臂之力。”
方杰搔首道:“都头,我有事不明。此番登州之行,王长老言都头是以我为质,姑姑却说都头是虑及路途盗匪横行,带上我多个帮手。然都头行机密事,非但不避我耳目,反有意让我与闻。都头何以如此信任?”
“大明尊普度众生之说,你可信否?”
“自是不信。叔父尝言,大明尊何时降世无人可知,吾辈当自强自救,故叔父号召教众反抗官府。”
“方圣公所言极是。我虽非明教中人,亦觉当竭力济世。你我相识月余,你观我救人多,还是方圣公救人多?”
方杰怔忡半晌,方道:“都头虽杀人如麻,然论救人亦不在少数。整顿阳谷县秩序,肃清青州各山寨,皆关乎千百人性命。”
武松道:“此中有你之功。我愿与你同心济世。”
方杰激动道:“蒙都头垂青!叔父与姑姑皆视我为莽夫。”
武松道:“世间正需莽夫,方能破旧立新。然你须懂得何时当勇,何时当忍。此我行事不避你之故,望有朝一日,你能独当一面。”
方杰拱手道:“都头放心。”
一个时辰后,方杰、西门庆、蔡管事、赵泽等人离了登州城。
同时,孙立携解珍、解宝至西门商行。
甫一见面,解氏兄弟便倒身下拜,齐声道:“谢都头救命之恩。”
武松忙扶起,温言抚慰。
孙立使个眼色,解氏兄弟退下。
“都头,”孙立倾身道,“小弟欲面见知州禀报毛太公刺杀都监一事,然知州称病不见。此来一请都头在知州面前周旋,二请都头处置毛太公家产。”
“闻说毛太公满门皆殁?”
“昨夜小弟率兵缉拿,岂料毛氏全族持械拒捕,不得己痛下杀手。”
武松颔首道:“毛家在城中有三处商铺?然罪犯家产是否该没官?”
孙立呈上册簿,道:“此乃毛氏家产清单。都头不知,毛氏虽有庄园、田地、商铺等产业,实则早抵押于舍弟当铺,皆有当票文契为证,所得银两恐皆资辽人。孙新为报都头大恩,愿将毛氏抵押财产相赠。”
武松翻阅册簿,道:“现钱三万贯,毛太公当真富甲登州,不愧百年望族。提辖,你我兄弟不必客套。这三万贯某收下,太师、知州、指挥使处某去打点,庄园、土地、商铺由提辖处置,如何?”
孙立颇感意外,笑道:“但凭都头吩咐。”
武松搁下册簿,道:“提辖年资可够升任都监?”
孙立喜道:“按资历小弟早该晋升,然王都监压制,小弟又不愿外调。若得都头相助,必效犬马之劳。”
武松摆手道:“自家兄弟,休说见外话。往后某在登州多有经营,还望提辖关照。”
“都头放心。”
“那收钱害命的勾当莫再做了,易致人心惶惶。”
“小弟今早己训斥弟妇,此后不得再行此事。”
“提辖麾下想必缺员,可收编邹氏叔侄,为寇终非长久之计。勤加操练,这世道怕是要乱。”
“都头所言极是,若似青州盗匪坐大,州府厢军束手无策,岂不危哉?”
“某身边缺人使唤,解氏兄弟狩猎未免屈才,便为某效力罢。”
孙立连连称是,唤解氏兄弟入内,再拜武松。
武松起身相扶,道:“自家兄弟,不必多礼。提辖速去善后,都监家眷、亲信务必好生抚恤。毛氏之罪,更要坐实。至于知州与指挥使处,提辖不必忧心,某稍候便去拜访。”
孙立拱手告退。
武松回屋修书一封,命解珍送往水城。
刘延庆接书时嘴角微搐,笑道:“何人还敢赴宴?告知都头,本官今夜在水城设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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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牌酒家。
邹润抱怨道:“提辖,早知武都头之计便是行刺,何须分他银两?日后还要受其约束。”
孙立皱眉不语。
顾大嫂斥道:“先前吾等之计为何?劫狱、杀毛太公,上山落草。可比如今结果如何?若无武都头周旋,知州岂会睁只眼闭只眼?你这蠢材,日后休得胡言,本无二心,若传至武都头耳中,徒生嫌隙。”
孙立轻咳一声,道:“乐和,你与邹渊、邹润速往登云山,处置山寨物件。毛太公勾结辽国细作,更要坐实其养匪为患之罪。”
乐和等人领命而去,屋内仅余孙氏兄弟与顾大嫂。
孙新道:“武都头真能为兄长谋得都监之职?”
孙立道:“我资历己足,若得知州举荐或有可能,只是咱们亦需尽力。你速往青州打点,尤需安抚王都监故旧,每月孝敬照旧。若能助我得都监之位,另加一成。”
又对顾大嫂道:“弟妇,此后莫再接那害人性命的勾当,武都头恐商人无端被害,致登州商旅裹足。”
顾大嫂道:“莫非武都头欲扎根登州?”
“观其在青州作为,恐欲垄断登州商路。”
“其中利益甚巨,他一人吞得下么?”
“若其背后是新党,是蔡太师呢?”
顾大嫂缓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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