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的雨丝裹着咸腥气,打湿了婉音怀中的琵琶。她望着断成两截的琴弦,指腹着琴身那道被邪火灼出的焦痕——那是三个月前血月使最后的反噬。往日清亮的南音再难从弦上流出,连《梅花操》的起调都带着涩意。
"又在想那把琴?"灵素推门而入,药炉的青烟里混着艾草香。她瞥见婉音腕间未愈的蛊毒疤痕,"南洋的蚀魂蛊最是难缠,你该多歇着。"
婉音摇头,指尖无意识拨弄断弦:"记得初入南音阁时,师父说过'弦断音不断,心正则韵清'。可如今..."她声音发颤,将脸埋进琴身,"我竟连《三千两金》都弹不出从前的味道。"
与此同时,绣坊里的锦云正对着半幅未完成的《百子千孙图》发呆。银针悬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自从被邪绣反噬,她的右手便时常痉挛,绣品上的金线总是歪扭。"阿云,西街的王太太来催婚服了。"学徒的声音传来,她慌忙用帕子盖住残品,指尖的旧伤又渗出薄血。
而在打锡巷,巧灵将变形的锡锤狠狠砸在砧上。飞溅的锡屑划破脸颊,她却浑然不觉。自上次战斗后,她捏出的木偶总带着戾气,连最拿手的《西游记》师徒都眉眼狰狞。"这样下去,如何对得起祖传的偶头雕刻术?"她对着满架邪态毕露的木偶,突然掀翻了工作台。
深夜,开元寺的古榕下,十二金钗难得聚齐。雅筑转动罗盘,青铜面映出众人黯淡的神色:"地脉虽稳,人心己乱。"她指向罗盘中心的太极鱼,"就像这阴阳鱼,若一方滞涩,便难流转。"
英梅将禅杖重重顿地,杖头的铜铃惊起宿鸟:"我南少林棍法讲究刚柔并济,可如今见着邪祟残影仍会心悸。那日禅杖被邪锡缠住时...我竟怕了。"这位素来刚硬的武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疲态。
舞蝶的水袖垂落在地,绣着牡丹的绸缎己褪色大半:"每次起舞,总想起那些被血月使操控的皮偶。"她颤抖着抚过腰间玉佩,"连师父传的《彩楼记》都跳得畏畏缩缩。"
沉默中,陈乐风的洞箫突然响起《八板头》。不成曲调的呜咽里,混杂着海风与浪涛。"我吹奏时总听见邪音回响。"他放下箫,喉结滚动,"或许该把这祖传的玉箫...熔了。"
"住口!"婉音突然站起,琵琶摔在青石上发出闷响,"我们竟这般没用?被邪祟吓破了胆,连传承都要放弃?"她眼眶通红,腕间疤痕突突跳动,"师父临终前说过,南音是闽南的魂。若连魂都散了,我们拿什么守护这片土地?"
灵素望着众人,将药炉里的火拨旺:"蛊毒易治,心毒难医。明日起,我开个方子——不是治伤,是治心。"
晨光初现时,西街传来断续的南音。婉音坐在断弦的琵琶前,哼着不成调的古曲。隔壁绣坊,锦云咬着牙用左手穿针;打锡巷里,巧灵将所有邪态木偶投入熔炉;开元寺的晨钟里,英梅对着古榕练起了最基础的少林长拳。
当夕阳再次染红洛阳桥,十二金钗的身影出现在后渚港。婉音抱着修复的琵琶,琴身新刻了道蜿蜒的纹路,像极了那日与邪祟缠斗时溅上的血迹。"从今日起,"她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我们的伤痕,就是闽南最坚固的铠甲。"
(http://www.qiushuxsw.com/book/ewAwww.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