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用匕首挑开舱帘，月光透过缝隙照在稚奴颤抖的膝盖上，"你爹蒯铎托我带句话——'观星勿止眼前'。"面具下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竹筒，吓得稚奴往船板缝里缩，后腰的鞭伤蹭到木刺，疼得他倒吸凉气。
"庄芦隐..."稚奴咬着血痂开口，指甲掐进掌心，"他靴底有绿苔，和封禅台地道里的活死人一样。"面具男突然扯下他的衣领，鞭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平津侯府的软甲都用归墟绿苔浸过，你这疤..."他突然用匕首划开自己袖口，小臂上竟有 identical的鞭痕，"当年我替你爹去冬夏当人质，挨的就是这种九节鞭。"
三更的船舱里，星斗大师的针灸银针刺入稚奴眉心："想报仇？先忘了自己是谁。"针尖带出的血珠滴在青铜镜上，镜里映出的脸正在扭曲——左颊的痣移到了下颌，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你爹算到庄芦隐会查族谱，特意让我改了你的骨相。"
"为什么打晕我？"稚奴盯着袖口长短不一的麻衫，后背的鞭伤被敷了层绿药膏，"就为了教我挡拳头？"星斗大师突然用拂尘抽向他的手腕，稚奴下意识格挡时，袖口露出半截星象铜尺："错。我要你记住，示弱比硬抗更像把刀。"
机关屋里的石床突然下沉，稚奴摸着墙壁上的星图刻度，指尖触到某处砖缝时想起父亲的话："钦天监的浑天仪，每个齿轮都藏着退路。"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北斗七星的勺柄处，地面突然裂开条暗渠，漂着的朽木上刻着"藏海"二字。
"堪舆术是让你看懂人心的迷宫。"高明扔来本《考工记》，书页间夹着庄芦隐府邸的图纸，"平津侯府的假山是按'困龙局'修的，唯独东南角的太湖石底下是空的——那是藏绿磐石的地方。"稚奴摸着图纸上朱砂圈出的泉眼，突然想起地道里活死人指向的方向。
六初的匕首抵住稚奴咽喉时，他正盯着她鬓角的珍珠钗——和母亲赵上弦的那支一模一样。"你娘临死前是不是说过'护好月奴'？"六初的瞳孔在烛火中收缩，钗尖划破他耳垂，"我娘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可平津侯的刀从没留情。"
魔盒在掌心发烫时，稚奴摸到夹层里的人皮面具。恩公递来的画像上，庄芦隐的软甲绣着归墟星图，腰间玉佩正是封禅台的榫卯模型："他现在是工部尚书，正在修新的观星台。"酒壶里的酒泼在画像上，显露出隐藏的血字——"绿磐石在钦天监地底"。
"藏海这个名字..."星斗大师用星象铜尺敲着船舷，归墟的浪花打湿了稚奴的新官靴，"你爹算到你会用营造术接近庄芦隐。记住，修台基时要故意留道裂缝，用你的血混着糯米灰浆灌进去——那是破他软甲的钥匙。"
船靠岸时，稚奴摸着脸上新长的络腮胡，镜里的人眼角有道假伤疤。六初递来的妆奁盒里，除了胭脂还有枚淬毒的发簪："庄芦隐有个癖好，喜欢让幕僚替他试菜。"她突然拽下自己的假发，露出和稚奴 identical的发际线，"我娘是钦天监的历官，和你爹一样，都死在绿磐石上。"
恩公的船在雾中远去时，稚奴望着水面倒影——那个穿着官服的"藏海"，后腰的鞭伤被束腰勒成道红线。他想起十年前地道里的活死人，那些骸骨捧着绿磐石站成的星阵，突然明白父亲用血写的"藏海求生"是什么意思：真正的复仇，不是杀了仇人，而是让他亲手建的囚笼，变成埋葬自己的坟墓。
"大人，这是新修观星台的图纸。"藏海跪在工部大堂时，庄芦隐正用翡翠扳指敲着案几。他余光瞥见尚书袖口的绿苔绣纹，故意让图纸滑落，指尖擦过对方靴底——那里果然沾着封禅台的湿土。
"有点本事。"庄芦隐捡起图纸，瞳孔在"困龙局"的标记上停顿，"你可知观星台的地基要用什么石料？"藏海叩首时，额头碰着冰凉的地砖，十年前父亲教他的星象口诀突然在脑中响起："归墟之石，以血为引，镇龙于渊，永世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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