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瓦片该斜着嵌。”藏海蹲在赵府屋顶,手指蹭过檐角破损处的青苔,“大人布衣修房,倒让我想起钦天监旧案里的铜漏——当年漏壶生铜绿,管事的偏说那是天禄吉兆。”他话音未落,手中瓦片突然断裂,碎块坠地时惊飞了廊下衔泥的燕子。
赵秉文握着木锤的手顿了顿,锤柄包浆里渗着暗红纹路:“铜绿能掩漏,人心能藏垢。昨日大理寺送来的参奏折,墨迹里都泡着银子味。”他敲下最后颗木钉,檐角突然垂下道蛛丝,蛛网上粘着片染血的纸角,“上个月有人往我茶里放巴豆,泻药渣里混着半张布成司密信,发信人指纹拓片还在我书房砚台底下。”
藏海突然扯住蛛丝,纸角在掌心碎成齑粉:“布成司呈文该用桑皮纸,可这纸角边缘有火漆压痕——像极了当年蒯家灭门案里失踪的那份海图。”他说话时,屋顶茅草突然簌簌作响,三只灰雀惊飞时,草窠里滚出枚刻着北斗纹的铜扣,“大人赈灾时路过衡州渡口,可曾见过船工腰间挂着这种铜扣?”
赵秉文猛地转身,木锤险些脱手:“你连衡州船工都查了?”他袖口滑落处,腕间有道鞭痕,“蒯家出事前七日,我在渡口撞见群穿官靴的人搬木箱,箱底漏出的不是粮食,是钦天监专用的观星油布。”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轿子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三顶乌木轿停在垂花门外,轿帘缝隙透出金线绣的獬豸纹。
“曹静贤的人来得倒快。”藏海将铜扣塞进袖袋,指尖触到袋底的银箔地图,“方才支开小厮时,我在西厢房梁上看见堆岭南运来的苏木——这种木料只供皇陵,大人库房怎会有?”他话音刚落,正厅檐角的铜铃突然急响,铃舌上缠着截烧焦的信笺,字迹依稀是“癸玺在...”。
赵秉文突然揪住藏海衣领,木锤抵在他喉间:“你进过书房!”锤柄上的暗红纹路突然渗出血珠,“布成司呈文里记着三件事:永荣王爷的夜明珠、傅之松的陪葬甲、还有...”他突然噤声,因为八公子正提着食盒穿过月洞门,裙角沾着的泥星里混着磁州窑的碎瓷。
“父亲该用午膳了。”八公子掀开食盒,里面是西碟酱菜,菜汁里泡着半枚牙璋,“藏先生可愿尝尝我腌的芥菜?去年在扬州码头,有个盐商吃了我的酱菜,当场吐出三斤私盐。”她说话时,芥菜叶里滚出颗珍珠,珠孔穿线处留着永荣王府的火漆印。
藏海夹起珍珠,指腹触到珠面细小的刻痕:“这是波斯进贡的星象珠,永荣王爷去年寿宴上丢了九颗——其中三颗嵌在傅之松的陪葬甲护心镜上。”珍珠突然裂开,飞出只染血的螟蛉,虫翼上写着“七月初七,皇陵动土”。
赵秉文突然将木锤砸在瓦当上,震落的灰泥里露出块青铜碎片:“傅之松下葬用的玄宫石,石料场报损单上写着‘雷击碎裂’,可我在废石堆里找到这块——上面有弩箭射穿的孔。”碎片边缘刻着半圈星轨,与藏海袖中银箔地图的纹路严丝合缝。
“父亲!曹公公的人要搜府!”八公子突然打翻食盒,酱菜洒在青砖上,竟显出暗纹星图,“方才我在角门撞见陆燃,他靴底沾着皇陵工地的朱砂土——那种土只长在玄宫石矿脉上。”她说着掀起裙角,内侧绣着的不是花鸟,而是钦天监的浑天仪图,仪轨间藏着细小的“癸”字。
藏海突然抓起青铜碎片,碎片与银箔地图相触时,砖缝里渗出的朱砂突然聚成箭头,指向书房西侧的夹墙:“癸玺该是八棱玉琮,可我在傅之松旧部家见过拓片——那玉琮刻着的不是饕餮纹,是当年郑和下西洋带回的星象图。”他话音未落,夹墙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墙缝里掉出个油纸包,露出半截包金象牙筹。
赵秉文抢过牙筹,筹身刻着的不是算筹数字,而是十二地支对应十二座皇陵:“这是钦天监秘藏的陵脉图!去年蒯家出事前,掌管图籍的博士突然暴毙,死时嘴里咬着半片牙筹——和这个纹路分毫不差。”他说话时,牙筹突然发烫,筹身浮现出用尸血写的“第三人在皇陵”。
“藏先生好手段。”曹静贤的声音突然从月洞门传来,他身后跟着二十名东厂番子,每人腰牌都刻着獬豸吞日纹,“方才在书房夹墙,可曾见到布成司呈文?那上面记着平津侯私运苏木的账,足足三百车呢。”他抚着袖口的金线蟒纹,蟒眼竟是两颗南海珠,与藏海手中的星象珠同出一矿。
藏海将牙筹塞进八公子袖中,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火”字:“曹公公袖口的南海珠,倒让我想起傅之松陪葬甲的护心镜——那镜子本该嵌九颗星象珠,可现在只剩六颗。”他话音未落,八公子突然打翻酱菜坛子,菜汁流到曹静贤靴边时,竟将靴底的朱砂土晕成“七月初七”西个字。
“放肆!”陆燃突然拔刀,刀鞘上的饕餮纹里卡着片指甲,“去年蒯家灭门夜,有个刺客断了根食指,指腹纹着北斗——和藏先生左手食指的纹路倒有几分像。”他说话时,刀锋突然转向赵秉文,“大人赈灾时路过衡州,可曾见过一个断指船工?他死前怀里抱着的,正是布成司呈文。”
赵秉文突然将木锤掷向廊柱,锤柄撞开暗格,掉出个蜡丸:“这是布成司最后密报,说永荣王爷要拿癸玺换兵权,而傅之松的陪葬甲里,缝着癸玺的仿制品。”蜡丸裂开时,飞出的不是密信,而是只染血的飞蛾,蛾翼上写着“皇陵工匠皆东厂死士”。
“够了!”曹静贤突然拍手,院外涌进百名甲士,甲片摩擦声里混着金属碰撞响,“藏海私闯赵府盗密件,赵秉文窝藏钦天监要犯,一并拿下!”他话音未落,八公子突然扯开衣襟,里面穿着的竟是傅之松旧部的明光铠,甲叶间露出半块八棱玉琮——正是癸玺!
“癸玺在我这里。”八公子将玉琮砸在青砖上,琮身裂开处,露出藏在夹层的铜片,“这是郑和星图残片,图上标记的‘第三人’老巢,就在皇陵玄宫石矿脉下的密室。”她说着将铜片抛向藏海,铜片与银箔地图相触时,所有朱砂箭头突然转向曹静贤,“曹公公靴底的朱砂土,该是从密室带出来的吧?”
曹静贤脸色骤变,蟒纹袖口突然弹出毒针:“乱臣贼子!癸玺本就是皇家重器,岂容你们...”他话音未落,藏海突然掷出青铜碎片,碎片切开毒针,钉入廊下石狮子的左眼,狮子口中滚出个铁盒,里面是傅之松陪葬甲的护心镜,镜面上用精血写着“曹静贤乃第三人”。
“拿下!”赵秉文突然抽出藏在瓦当里的软剑,剑鞘竟是半段牙璋,“去年衡州渡口的船工,是我钦天监暗桩,他死前刻在船板上的字——正是‘曹’!”他说话时,八公子的明光铠突然裂开,甲衬里绣着完整的郑和星图,图上“第三人”标记处,画着东厂的獬豸纹。
陆燃突然挥刀砍向藏海,刀锋却在触及银箔地图时寸寸断裂:“你兄长陆烬死前,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张地图!”他说话时,断刀掉在朱砂箭头上,竟熔成金水,在地面写出“陆烬乃曹静贤灭口”。
“原来如此。”藏海接住八公子抛来的癸玺,玉琮与护心镜相吸时,皇陵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曹公公提前动土,是想在玄宫石密室里找什么?”他话音未落,曹静贤突然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廊下堆放的苏木,“既然藏不住,那就都烧了!”
“休想!”八公子突然将癸玺砸向火盆,玉琮裂开时,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郑和星图的全息投影,投影里清晰显示:密室藏着当年建文帝的遗诏,而曹静贤正是建文帝后裔,企图用癸玺号令旧部!
“反了!”赵秉文的软剑突然暴涨三尺,剑刃挑开曹静贤的蟒纹袍,里面竟是绣着龙纹的明黄内衣,“建文帝后裔竟藏在东厂!”他说话时,藏海己将银箔地图、青铜碎片、护心镜与癸玺残片拼合,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往皇陵密室的地道,地道口插着的,正是陆烬的佩刀。
“父亲快走!”八公子推着赵秉文进地道,自己却拔出腰间匕首,“我去引开追兵!”她话音未落,曹静贤突然抓住她手腕,匕首尖刺破皮肤,血珠滴在癸玺残片上,竟显出“庄之甫乃内鬼”的字样。
“果然是你。”藏海看着地道里突然出现的庄之甫,他腰间挂着的正是傅之松陪葬甲的护心镜挂钩,“你贪墨的银子,都用来买通皇陵工匠了吧?”他说话时,庄之甫突然跪地,从靴筒里抽出密信,“曹公公逼我这么做的!他说若不找出癸玺,就把我贪污的账册交给平津侯!”
“账册在我这里。”赵秉文从地道暗格里取出油皮纸包,里面是庄之甫历年贪墨的证据,每笔账目都有曹静贤的朱批,“去年蒯家发现了这个,才遭灭口。”他说着将账册抛给藏海,册页间掉出张字条,写着“七月初七,用癸玺换遗诏”。
“原来如此。”藏海将账册塞进怀里,地道突然震动,曹静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们以为跑得了吗?皇陵密室己埋了炸药!”他话音未落,八公子突然举起癸玺残片,碎片与地道石壁的星象纹共鸣,竟打开了另一道暗门,门后是堆满金砖的密室,金砖上刻着“建文帝私库”。
“这是...建文帝的宝藏?”庄之甫扑向金砖,却被藏海一脚踹开,“曹静贤想要的不是癸玺,是这批宝藏!他想用遗诏和宝藏复辟!”他说话时,赵秉文己在石壁找到机关,按动后,金砖突然下沉,露出通往宫外的水道。
“快走!”八公子将癸玺残片塞进藏海手中,自己却转身堵住暗门,“我去引开曹静贤!”她话音未落,陆燃突然从水道钻出,手里提着的竟是庄之甫的人头,“这是给我兄长报仇!”他说着将人头掷向曹静贤,人头口中掉出密信,写着“曹静贤乃建文帝十世孙”。
“陆燃!你...”曹静贤话音未落,藏海己拉着赵秉文跳进水道,八公子在身后引爆了金砖堆里的炸药,爆炸声中,她的明光铠碎片飞上夜空,每片甲叶都映着郑和星图的光芒。
“八公子她...”赵秉文哽咽着,从袖中取出枚牙璋,与藏海手中的癸玺残片相拼,竟组成完整的八棱玉琮,“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她说要等找到‘能照亮黑暗的人’才拿出来。”玉琮突然发光,映出八公子在扬州码头卖酱菜的画面,她脚边的酱菜坛里,泡着的正是建文帝遗诏的抄本。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藏海抚摸着玉琮上的星象纹,纹路突然渗出血水,在掌心写成“庄芦隐乃平津侯暗桩”,“平津侯让我查傅之松葬仪,其实是想借曹静贤之手找出建文帝宝藏。”他话音未落,水道尽头突然出现光亮,庄芦隐带着卫队等在那里,每人腰间都挂着北斗纹铜扣。
“藏海果然没让我失望。”庄芦隐接过玉琮,琮身突然裂开,掉出真正的建文帝遗诏,“当年成祖皇帝命钦天监藏起遗诏,没想到竟在傅之松陪葬甲里。”他说着展开遗诏,上面用朱砂写着:“癸玺者,星象之钥,得之可辨忠奸,破之可安天下。”
“所以曹静贤才要抢癸玺。”赵秉文指着遗诏落款,那里盖着的不是玉玺,而是钦天监的浑天仪印,“成祖皇帝早有预料,将辨忠奸的钥匙交给了钦天监。”他说话时,藏海突然发现遗诏背面用隐血写着:“第三人者,藏于东厂,名为曹静贤,实为建庶人后裔。”
“建庶人?”庄芦隐猛地抬头,“当年被成祖皇帝圈禁的建文帝幼子!原来曹静贤是他的后代!”他话音未落,京城方向突然火光冲天,曹静贤的声音透过火光照来:“庄芦隐!你以为拿到遗诏就赢了吗?我己命人在皇陵埋了炸药,要让整个京城为建文帝陪葬!”
“不好!”藏海抓起遗诏,遗诏上的星象纹突然移动,组成皇陵炸药分布图,“炸药埋在玄宫石矿脉!只有用癸玺的星象力才能引爆炸药,反向引爆!”他说着将玉琮残片按在地图上,碎片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矿脉里的每条地道。
“我去引爆炸药!”陆燃突然从庄芦隐卫队里冲出,他袖口露出的正是陆烬的北斗纹刺青,“我兄长就是为了阻止曹静贤才被杀的!”他说着接过玉琮残片,消失在水道深处。
“陆燃他...”藏海看着陆燃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陆烬死前攥着的地图碎片,那碎片上的北斗纹,竟与陆燃的刺青完全吻合。
“别愣着了!”庄芦隐将遗诏塞进藏海怀里,“你带着遗诏去午门,我去稳住曹静贤!”他说话时,八公子的酱菜坛突然从水道漂来,坛子里除了遗诏抄本,还有半块牙璋,上面刻着“钦天监藏海,可托大任”。
“八公子...”藏海握紧牙璋,突然明白她为何总在外面奔波——她是在替钦天监寻找失落的星象碎片。
此时皇陵方向传来巨响,陆燃的声音透过火光传来:“藏海!炸药己反向引爆!曹静贤被炸死在密室里了!”他话音未落,一颗人头从火光中飞出,正是曹静贤的,他口中咬着半片牙璋,上面刻着“癸玺之谜,唯有藏海能解”。
“结束了。”赵秉文捡起曹静贤口中的牙璋碎片,与藏海手中的半块相拼,竟组成完整的钦天监令牌,“成祖皇帝果然留了后手,将辨忠奸的钥匙分成十二块,藏在十二地支对应的地方。”
藏海看着令牌上的浑天仪纹,纹路突然亮起,映出八公子在码头卖酱菜的画面,她对每个买酱菜的人都说:“苦尽甘来,甜在其中。”画面消失时,令牌上渗出血水,写成“庄之甫贪墨的银子,都用来资助钦天监遗孤了”。
“原来如此。”庄芦隐看着令牌上的字,突然明白庄之甫为何甘愿背贪墨的罪名,“他是在替钦天监筹钱。”
此时晨光熹微,藏海握着钦天监令牌,站在午门城楼上,看着下方庄芦隐率领百官跪拜,手中高举的正是建文帝遗诏。遗诏上的朱砂字在晨光中变成金色,写着:“凡我大明子民,当以星象为鉴,辨忠奸,安天下,永保江山社稷。”
“藏海接旨!”庄芦隐展开遗诏,声音响彻京城,“成祖皇帝遗训:钦天监藏海,可任钦天监监正,掌癸玺,辨忠奸!
(http://www.qiushuxsw.com/book/ewc0T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