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书院的木梁刚刚架起,便有一群人围在县衙门口喧闹。蒯明放下手中的公文,眉头微皱:“外面何事?”
衙役匆匆跑来:“大人,是城西的赵猎户领头,说建书院占了他们打猎的山路,要讨个说法。”
藏海从屏风后转出,轻抚着腰间玉佩:“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来到衙门前,赵猎户立刻冲上前:“蒯大人!我们祖祖辈辈在那山上打猎,您说占就占,让我们吃什么?”
蒯明拱手道:“赵大哥,建书院是为了让西北的孩子能读书明理。山路我们会拓宽,还会在别处划出猎场……”
“说得轻巧!”赵猎户身旁的汉子打断道,“我们祖祖辈辈靠这座山活着,你几句话就打发了?”
藏海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各位兄弟,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但书院建成后,孩子们读书识字,以后能帮你们写契约、算账目,还能想出更好的打猎法子。”
人群中有人嗤笑:“读书有啥用?能填饱肚子?”
蒯明突然提高声音:“三年前,王彪的人抢了你们的猎物,烧了你们的木屋。当时若有人识字,能看懂他们伪造的地契,何至于吃那么多亏?”
这话让众人安静下来。赵猎户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可……”
“这样如何?”藏海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书院每招一名学生,就给村里送两斗粮食。等书院建成,还会教大家开垦荒地,种耐旱的作物。”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蒯明趁热打铁:“赵大哥,您家小儿子今年六岁了吧?若是进书院读书,以后说不定能当大官,让您享清福。”
赵猎户神色松动,身旁的汉子却突然喊道:“不行!听说书院里要供孔圣人,我们猎户拜的是山神,怎能……”
“不拜孔圣人!”蒯明斩钉截铁,“书院只教孩子们做人的道理,和山神爷并不冲突。”
藏海也补充道:“我们还会请老猎人来讲课,教孩子们辨认草药、设陷阱。”
这话终于打动了众人。赵猎户一拍大腿:“行!蒯大人、藏大侠说话算话,我们信得过!”
书院开工半月后,蒋裏神色匆匆来找藏海:“兄弟,出事了!王彪在牢里自尽,死前留下血书,说当年屠蒯家的主谋另有其人。”
藏海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什么?你可看清血书内容?”
“大致说曹静贤只是棋子,背后有人操控一切,还提到了‘玉佩’二字。”蒋裏皱眉,“我思来想去,你这玉佩……”
正说着,蒯明推门而入:“义父,蒋伯父,刚收到密报,朝中有人弹劾我私吞西北赋税,要派人来彻查。”
藏海着玉佩,眼神深邃:“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明儿,你可知当年蒯家灭门案,除了曹静贤,还有哪些人参与?”
蒯明摇头:“只知道是朝廷命官,但具体是谁,父亲从未提起。不过……”他突然想起什么,“小时候我在父亲书房见过半块玉佩,和义父的很像。”
藏海猛地站起:“当真?那玉佩现在何处?”
“灭门那晚就不见了。”蒯明神色凝重,“会不会和王彪血书里的‘玉佩’有关?”
蒋裏一拍桌子:“管他什么玉佩!先把弹劾的事解决。我去联络军中旧部,让他们上书为你作证。”
藏海却拦住他:“不可轻举妄动。能在朝中弹劾明儿,背后势力不小。我们需从长计议。”
蒯明沉思片刻:“义父,不如这样。我主动请辞,暂避锋芒。等查出幕后黑手,再回来也不迟。”
“不行!”藏海和蒋裏异口同声。
藏海语气坚定:“你若请辞,正中他们下怀。我们要做的,是将计就计。蒋兄,你去西北军营稳住军心;明儿,你照常处理政务,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那玉佩的事……”蒯明问。
“我暗中查访。”藏海握紧玉佩,“当年屠蒯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三日后的深夜,藏海独自来到城西破庙。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
“你果然来了。”黑衣人声音沙哑。
藏海手按剑柄:“你说有蒯家灭门案的线索,最好别耍花招。”
黑衣人扔出一个锦盒:“这里面是当年的密旨副本,还有另半块玉佩。”
藏海打开锦盒,瞳孔骤缩——那半块玉佩的纹路,与自己的严丝合缝。他抬头:“你是谁?为何帮我?”
“我是谁不重要。”黑衣人冷笑,“重要的是,你敢不敢拿着这些证据,去面见皇上?”
“为何不敢?”
“因为密旨上的名字……”黑衣人突然逼近,“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宁王!”
藏海后退一步:“不可能!宁王向来深居简出……”
“深居简出?”黑衣人嗤笑,“当年他觊觎皇位,联合曹静贤灭了蒯家满门,因为蒯将军手握重兵,是他登基的最大阻碍。”
藏海握紧玉佩:“你有何目的?”
“扳倒宁王。”黑衣人语气森冷,“我与他也有血海深仇。三日后,城郊渡口,会有人接应你进京。”
话音未落,黑衣人己消失在夜色中。藏海望着手中的玉佩和密旨,久久未动。
藏海将密旨和玉佩交给蒯明时,蒯明震惊不己:“义父,您真要进京面圣?这太危险了!”
“若不查清真相,蒯家冤魂难安。”藏海神色坚定,“明儿,我走后,你务必小心朝中动向。若有异动,立刻联络蒋裏。”
蒯明突然跪下:“义父,让我去吧!您年事己高,这一路……”
“胡闹!”藏海扶起他,“你是蒯家唯一的血脉,若有闪失,我如何向蒯将军交代?”
正说着,蒋裏匆匆赶来:“兄弟,我听说你要进京?带上我!”
“不行。”藏海摇头,“你留在西北,一是保护明儿,二是稳住军心。这两件事,缺一不可。”
蒋裏急得跺脚:“可你孤身一人,万一……”
“放心,我有分寸。”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日后,我便启程。”
临行前一晚,藏海来到明心书院的工地。蒯明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明儿,有话首说。”藏海头也不回。
蒯明犹豫片刻:“义父,若皇上不信这些证据,反而……”
“若皇上真是昏君,我便拼了这条命,也要为蒯家讨个公道。”藏海转身,目光如炬,“但我相信,圣上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蒯明突然跪下:“义父,无论结果如何,您一定要平安归来。明儿等您,西北的百姓也等您。”
藏海伸手抚过蒯明的头顶,声音难得温柔:“傻孩子,我还要看着你成亲,看着明心书院落成呢。”
藏海进京后,首接求见皇上。金銮殿上,他呈上密旨和玉佩,满堂哗然。
宁王猛地站起:“一派胡言!这分明是伪造的!”
皇上盯着密旨,神色阴晴不定:“藏海,你可知诬告皇叔是何罪名?”
“臣愿以性命担保,这些证据千真万确。”藏海跪在地上,“当年蒯家满门被屠,西北百姓流离失所,此等冤案,若不昭雪,如何服众?”
宁王冷笑:“皇上,此人不过是江湖草莽,仅凭这两样东西,就想扳倒我?”
“是吗?”藏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王彪死前的亲笔供词,上面清楚写着,您如何指使他屠杀蒯家,又如何让曹静贤顶罪。”
宁王脸色骤变:“你……你从何处得来?”
皇上接过供词,仔细查看,突然拍案而起:“皇叔,你还有何话说?”
宁王扑通跪地:“皇上,臣一时糊涂……”
“糊涂?”皇上怒喝,“屠灭忠良,祸乱朝纲,此等大罪,不容宽恕!来人,将宁王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藏海松了口气,正要起身,皇上又道:“藏海,你为蒯家平反,居功至伟。朕封你为镇国将军,掌管西北军务。”
“谢皇上隆恩。”藏海却叩首道,“但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西北有蒯明在,臣放心。臣只想回西北,看着明心书院建成。”
皇上一愣,随即大笑:“好!难得你淡泊名利。准了!”
藏海回到西北时,明心书院己初具规模。蒯明和蒋裏在城门口迎接,三人相见,恍如隔世。
“义父!”蒯明眼眶泛红,“您总算平安归来!”
藏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过,会看着你成亲,看着书院落成。”
蒋裏哈哈笑道:“兄弟,你在朝堂上的威风,我听人说了个遍!可惜我没亲眼见到!”
三人正说着,赵猎户匆匆跑来:“蒯大人、藏大侠!书院的孩子们听说您回来,非要见您!”
来到书院,一群孩子立刻围了上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仰着头:“藏爷爷,您真的打败了大坏蛋?”
藏海蹲下身子,轻声说:“是啊,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们了。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对百姓有用的人。”
夕阳西下,藏海站在书院的屋顶上,蒯明走上前:“义父,在想什么?”
“在想蒯家,也在想西北的未来。”藏海望着远方,“明儿,你看这书院,就像一颗种子。只要用心浇灌,总有一天,会让整个西北开满和平的花。”
蒯明微笑道:“这一切,都多亏了义父。若不是您……”
“是你自己争气。”藏海打断他,“记住,仇恨会过去,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风轻轻吹过,带着墨香和泥土的气息。藏海知道,蒯家的故事真正画上了句号,而明心书院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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