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暗厂危局锁寒芒
重庆兵工厂的探照灯如利剑般划破浓雾，林若蘅紧贴着潮湿的岩壁挪动。怀中婴儿的体温正在消散，小手却仍死死攥着那张樱花树下的照片。她的旗袍下摆早己被碎石划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谢明远留下的齿轮上，在冷光中凝结成暗红的痂。
厂区围墙的电网滋滋作响，铁丝上还挂着未干涸的血迹。林若蘅摸出父亲绝笔信中暗藏的细针，小心翼翼地挑开电网接口。当金属触碰的瞬间，远处岗哨传来梆子声——三长两短，与南京码头的暗号如出一辙。她屏住呼吸，抱着孩子滚过缺口，膝盖重重磕在满地的弹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什么人？"巡逻士兵的呵斥声由远及近。林若蘅闪身躲进堆放木箱的阴影里，霉味混着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她轻轻拨开箱板缝隙，瞳孔骤缩——里面整齐码放的并非普通军火，而是贴着"特急·满洲株式会社"标签的金属罐，罐体接缝处渗出的墨绿色液体，正将木板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婴儿突然剧烈咳嗽，林若蘅慌忙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到孩子滚烫的额头。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摸到箱底压着的油布，展开竟是半张残缺的重庆城防图，红笔圈出的位置正是长江防空洞，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共振器核心部件，藏于..."字迹戛然而止，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灼出焦黑的窟窿。
"叮——"远处钟楼传来报时声。林若蘅趁机冲出阴影，却在拐角处与迎面而来的松本美惠撞个满怀。女人的樱花伞尖抵住她咽喉，伞骨上的金粉簌簌落在婴儿脸上："真是冤家路窄。"松本美惠扯开她的衣襟，盯着锁骨处的朱砂痣冷笑，"知道为什么你母亲当年被注射病毒却没死吗？因为..."
话未说完，厂区深处突然炸开冲天火光。林若蘅趁乱挣脱束缚，抱着孩子冲向图纸标注的防空洞方向。沿途不断有士兵狂奔而过，她听见零碎的对话："谢司令说要提前启动共振器""那些毒气弹根本控制不住..."
防空洞入口处，两名守卫正在交接岗哨。林若蘅摸出从老汉那里顺来的谢家军令牌，却在递出的瞬间被守卫识破："假的！"她反手夺过对方腰间的刺刀，刀刃划破掌心的疼痛让她清醒。混战中，怀中的齿轮突然发出蜂鸣，与洞内传来的机械运转声产生共鸣。
洞内通道九曲回环，煤油灯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林若蘅顺着齿轮震动的方向摸索前行，霉味越来越重，墙壁上开始出现斑驳的虎头纹标记。当她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整个人僵在原地——圆形密室中央，巨大的青铜装置缓缓转动，顶部镶嵌的虎符凹槽，与她怀中的虎符严丝合缝。
"终于等到你了，姚家的小狐狸。"谢司令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老人拄着雕花手杖缓步走出，军装领口的樱花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七年前你父亲用虎符威胁我，现在，该是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他抬手示意，两名士兵押着奄奄一息的谢明远走进密室——男人的白围巾早己不见，胸口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
林若蘅感觉浑身血液凝固。谢明远艰难地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血迹斑斑的笑："别...信他..."话未说完，谢司令的手杖重重砸在他肩头。老人转向林若蘅，目光扫过她怀中的虎符和齿轮："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这孩子活下去。"他指了指密室角落的玻璃柜，里面浸泡着的赫然是宋砚辞的尸体，心口处的姚家家训纹身处，插着半截折断的武士刀。
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林若蘅低头，发现孩子的襁褓正在渗出诡异的蓝光——那是宋子墨注射的病毒开始发作。谢司令见状大笑："来不及了，等病毒扩散到共振器，整个重庆都会变成第二个南京！"他抬手按下墙上的按钮，青铜装置发出刺耳的轰鸣，虎符凹槽开始缓缓升起。
林若蘅攥紧虎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突然闪回父亲的绝笔信，最后那句被血渍覆盖的话此刻清晰浮现："虎符双钥，一正一邪，合则生，分则死"。她望向谢明远染血的双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当谢司令的手即将触及虎符的瞬间，林若蘅猛地将虎符砸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中，暗藏的第二枚齿轮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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