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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炼狱

小说: 南洋公馆1953   作者:阿依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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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中那场由守护者之血引发的能量风暴仍在持续,如同一个巨大的、痛苦哀嚎的灵魂漩涡。司徒鸿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昏死过去的苏振山,确认他只是被震晕,便不再理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被钉死在符阵中央、鲜血浸染黑石的苏振邦尸体上,以及周围那狂暴扭曲、却隐隐被他手中一个黑色罗盘引导控制的能量流。

“成了……虽然代价大了点……但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小心翼翼地从皮箱里又取出几枚刻着符文的黑色小旗,绕着符阵边缘快速插下,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稳定和引导这股因亵渎仪式而爆发的恐怖力量。

就在这时,石室入口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司徒鸿猛地回头。

梅姨扶着冰冷的石壁,站在敞开的铁门处。她浑身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枯叶,脸色比死人还要惨白,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符阵中央——那个被乌黑尖桩贯穿、钉在岩石上,鲜血染红了身下大片地面的身影。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天!她两个女儿的父亲!

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灵撕裂的剧痛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只能溢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碎成了无数片染血的玻璃渣。

“你……你们……”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向司徒鸿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法形容的恐惧。

司徒鸿脸上的狂热瞬间收敛,恢复了那种令人心寒的平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摇摇欲坠的梅姨,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苏夫人,”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公文,“很遗憾,苏馆长突发急症,不幸……离世了。”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昏死的苏振山,“振山兄悲痛过度,也晕了过去。节哀顺变。”

这赤裸裸的谎言,这冷血到极致的宣告,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梅姨的心上!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梅姨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喊,积压的恐惧和悲痛化作滔天的怒火,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不顾一切地朝着司徒鸿扑了过去!她要撕碎这个魔鬼!

然而,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是司徒鸿的对手?司徒鸿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在她扑到近前时,闪电般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铁钳,瞬间捏碎了梅姨所有的反抗。

“冷静点,夫人。”司徒鸿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虚假的劝慰,但眼神却冰冷如刀锋,首刺梅姨的灵魂深处,“苏馆长走了,会馆不能乱。苏皖和苏晓还小,她们……需要母亲。”他刻意加重了“需要母亲”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梅姨的心上。

梅姨的挣扎瞬间停止了。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怒火,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她明白了!赤裸裸的威胁!她的女儿!她仅存的两个骨肉!

司徒鸿看着梅姨眼中迅速熄灭的火焰和被绝望取代的空洞,满意地松开了手,任由她像失去所有支撑的布偶般在地。

“振山兄是苏馆长的亲弟弟,是苏家血脉。”司徒鸿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空旷血腥的石室里回荡,“由他暂时……接替馆长的位置,合情合理。你,苏夫人,作为他的‘嫂子’,自然要好好‘辅佐’他,维持会馆的体面和……稳定。至于我,”他微微俯身,冰冷的镜片几乎贴上梅姨惨白的脸,“我会留下来,帮助振山兄……处理一些他不擅长的事务。”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掌控。梅姨瘫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滴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她看着丈夫惨不忍睹的尸体,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振山,再看向眼前这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掌控着她和女儿生死的恶魔,巨大的屈辱、恐惧和无助彻底将她淹没。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个被豢养的、用来维持假象的傀儡,一个随时可能被用来威胁女儿的人质。

为了女儿……为了皖皖和晓晓能活下去……她必须活着,必须屈服,必须……忍受这炼狱般的屈辱!

司徒鸿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昏迷的苏振山,踢了他一脚:“振山兄,该醒了。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苏振山呻吟着醒来,脸上还带着血污和迷茫。当他看到符阵中央苏振邦的尸体时,脸上再次闪过惊恐和一丝……心虚的躲闪。但当他的目光落到瘫倒在地、绝望哭泣的梅姨身上时,那丝躲闪迅速被一种扭曲的、带着占有欲的兴奋取代。

“嫂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梅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被毒蛇盯上。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这呜咽声,在弥漫着血腥味和邪恶能量的石室里回荡,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心碎。

苏皖的魂体漂浮在母亲身边,感受着她灵魂深处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痛苦、屈辱和无助。她看到母亲蜷缩的身体,看到那被绝望压垮的脊梁,看到那为了女儿而强行吞咽下的滔天血泪。苏皖伸出手,想要拥抱母亲,想要告诉她“我在这里”,得到的却只有穿透虚影的冰冷。

司徒鸿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苏振山处理现场。他们将苏振邦的尸体暂时留在符阵中——那邪异的符文和钉入地下的尖桩似乎暂时压制了狂暴的能量,也阻止了尸体被完全吞噬。他们需要这尸体作为仪式的一部分,暂时稳定这个被他们强行扭曲的“新平衡”。

苏振山笨拙而恐惧地执行着司徒鸿的命令,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梅姨,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司徒鸿对此视若无睹,仿佛梅姨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当一切暂时处理完毕,司徒鸿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地、仿佛失去灵魂的梅姨,对苏振山淡淡道:“振山兄,苏夫人悲痛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带她回房吧。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苏振邦了。明天,会馆需要一个新的‘馆长’。”

苏振山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连忙点头哈腰:“是,是!司徒先生!我明白!我明白!”他上前,粗暴地抓住梅姨的手臂,试图将她拽起来。

梅姨如同触电般猛地一缩,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抗拒和恐惧。但当她看到司徒鸿那冰冷无情的目光,想到不知所踪的女儿……那点微弱的反抗瞬间熄灭了。她认命地、如同行尸走肉般,被苏振山半拖半拽地拉了起来,踉跄着走向石室出口。

在离开石室的前一刻,梅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丈夫苏振邦的尸体被钉在冰冷的黑石上,鲜血在符阵中勾勒出狰狞的图案。他微微睁开的眼睛,似乎还在望着她,里面凝固着无尽的悲愤与……无声的嘱托。

梅姨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泪水汹涌而下。她猛地转过头,不再看那地狱般的景象,任由苏振山将她拖入外面更深的黑暗之中。

苏皖的魂体停留在父亲冰冷的尸体旁,停留在那依旧在痛苦哀鸣的能量漩涡中。她看着母亲绝望离去的背影,看着司徒鸿如同欣赏杰作般审视着扭曲的符阵,看着苏振山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炼狱的火焰,己经从这地下的节点开始,熊熊燃烧,即将吞噬整个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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