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集团总部的多功能厅里,投影仪的冷白光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交叠的阴影。
简嘉攥着帆布包带的手指微微发紧,目光扫过台下交头接耳的员工——三天前更衣室失窃案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传“新来的保姆偷了少奶奶的珍珠项链”,连她工牌都被人事扣了去。
“各位安静。”林叔扶了扶金丝眼镜,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冷硬,“今天召开临时会议,是要给简小姐一个清白。”
投影仪突然亮起,老赵从最后一排站起,手里捏着U盘:“这是案发当晚三楼更衣室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深夜十一点的走廊泛着冷白的光。
穿淡蓝制服的小玲抱着一摞换洗衣物走进镜头,她先左右张望了两下,指尖蹭了蹭耳后——那是简嘉最熟悉的小动作,每次两人分饼干时,小玲总爱这样掩饰自己的贪心。
“咔嗒”一声,她蹲下身,从保洁推车里摸出根细铁丝。
简嘉喉咙发紧,想起三天前自己在更衣室找工牌时,小玲还红着眼眶说“肯定是被人故意藏了”。
此刻监控里的人却熟稔地挑开储物柜门,将一条珍珠项链塞进简嘉的围裙口袋,又把半枚碎钻胸针粘在她的帆布包夹层里。
“够了!”小玲“砰”地撞开椅子站起来,脸色比墙漆还白,“这是合成的!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
“陷害?”林叔翻开牛皮纸袋,“我们在你宿舍床垫下找到了丢失的翡翠耳环,衣帽间通风管道里找到了被剪断的监控线。”他抽出一张银行流水单拍在桌上,“还有上周三,你账户收到一笔二十万的转账,对方是……”
“闭嘴!”小玲突然冲上台,指甲几乎要掐进简嘉的手背,“你以为你凭什么?不过是个给人端茶倒水的保姆!要不是周连琛——”
“够了。”
冷冽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吵嚷的空气里。
周连琛倚在会议室门口,黑西装裹着紧绷的肩线,指节抵着太阳穴,仿佛连多听一句都嫌累:“赵叔,带她去见张律师。”
老赵应了声,上前扣住小玲的胳膊。
她突然癫狂地笑起来,发丝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简嘉!你等着看——他藏着的秘密比这屋里所有人加起来都脏!你以为他为什么给你爸付手术费?你以为他半夜蹲你门口是发善心?”
简嘉被这声嘶力竭的尖叫震得耳膜发疼,却在触及周连琛投来的目光时,突然稳住了心神。
他站在逆光里,可她能清晰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被暴雨搅浑的深潭,却又在触到她视线的瞬间,缓缓沉淀成一汪静流。
“带走。”周连琛垂眸看了眼手表,“别让她脏了我的会议室。”
门“咚”地关上,满室的窃窃私语突然哑了。
简嘉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手指还保持着攥紧帆布包的姿势——那里面装着她今早给周连琛织的毛线袜,袜尖绣了朵歪歪扭扭的太阳花。
“简小姐。”林叔把工牌递过来,金属牌面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是我们疏忽了。”
简嘉接过工牌,抬头时正对上几排外保洁阿姨的目光。
那阿姨冲她挤了挤眼睛,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这是她每天给阿姨送姜茶时,对方教她的暗号。
散会时,周连琛的西装外套突然罩在她肩上。
雪松香气裹着体温涌进来,她偏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只低声道:“去我办公室。”
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拉着,落地灯投下暖黄的光晕。
简嘉蜷在沙发里,看着周连琛蹲在她脚边,捏着她冰凉的脚踝套毛线袜。
袜口有点紧,他便用指腹轻轻揉着她的脚踝:“今天在会上,你说‘我不是那个只会说没关系的女孩了’。”
“嗯。”简嘉摸着他发顶的碎发,“以前总觉得,说‘没关系’能让所有人都舒服。可现在……”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角,“我想让自己舒服。”
周连琛的动作顿住,抬头时眼眶发红。
他把她的脚揣进自己掌心,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那天在花园,你蹲在地上喂流浪猫,饼干渣沾在你睫毛上。我让林叔查你资料,查到你爸手术费缺口的时候……”他喉结滚动,“我让人用秘书的名字交了费,怕你觉得被施舍。”
“傻瓜。”简嘉笑着用毛线袜蹭他鼻尖,“我早该想到的。那天护士说‘有位先生每天来送鸡汤’,我闻见雪松味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
周连琛突然把她打横抱起,走向里间的卧室。
他的心跳抵着她的耳朵,一下一下,重得像敲在她心口:“嘉嘉,明天的高层会议,我要宣布你做我的私人助理。”
“什么?”简嘉愣住。
“慈善基金会需要个干净的人管。”他把她放在床上,俯身用鼻尖蹭她耳垂,“你总说想帮更多像你爸那样的病人。”
简嘉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份文件,封皮印着“周氏慈善基金会人事任命书”。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简嘉”两个字己经签好了——是周连琛的笔迹,比平时更用力,几乎要划破纸页。
“为什么不等我同意?”她戳他胸口。
“怕你拒绝。”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上,“怕你说‘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月光漫过窗帘时,简嘉蜷在他臂弯里翻旧物。
木匣最底层有封没贴邮票的信,信纸边缘泛着黄,字迹是陌生的:“简小姐,令尊2019年的主治医生李正明,己于上月在郊外遇袭身亡。”
她的指尖在“遇袭”两个字上顿住。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说悄悄话。
“嘉嘉?”周连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
他撑起上半身,下巴抵着她发顶,“怎么了?”
简嘉把信递给他。
他借着月光扫了两眼,手臂悄悄收紧,像要把她嵌进骨血里:“十年前我妈坠楼,目击者说看见个穿护士服的女人。后来那个护士辞职去了私立医院,再后来……”他吻了吻她发心,“你想查,我就陪你查。你不想查,我们就当这封信没出现过。”
简嘉望着窗外周宅的轮廓,在月光下像座沉默的堡垒。
她突然想起今天员工大会上,小玲被带走前那句“他藏着的秘密”——可此刻环着她的手臂这样暖,她闻见他颈间的雪松味,混着她织的毛线袜上的阳光气。
“我想查。”她转身抱住他,“但不是因为秘密。是因为……”她抬头吻他唇角,“我想和你一起,把所有刺都拔干净。”
周连琛的呼吸乱了一瞬,随即更紧地抱住她。
床头的台灯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投下暖光,照见简嘉手背上未消的红痕——那是小玲刚才抓的。
她轻轻摸了摸,突然笑出声:“以前被人推搡,我只会说‘没关系’。现在……”她望着周连琛发亮的眼睛,“现在我会说,‘下不为例’。”
深夜的风掀起窗帘一角,吹得信纸哗啦作响。
简嘉伸手去按,却在触到“李正明”三个字时,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身侧沉睡的人,他的眉头难得舒展,连睫毛都沾着月光。
有些刺,该拔了。
而有些刺,或许会在拔的过程中,让她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究竟有多害怕,失去此刻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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