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是在整理阁楼西墙那排老榆木柜时发现那只旧木箱的。
周连琛说要把闲置十年的杂物分类捐赠,她便踩着木梯踮脚去够最顶层的箱子,结果手刚碰到箱沿,一块朽木突然剥落,整只箱子"咚"地砸在地板上。
灰尘腾起的瞬间,她本能地捂住口鼻,却在尘埃落定后,看见箱底露出半本带锁的皮质笔记本。
"给未来的嘉嘉"——烫金字体在褪色的酒红色封面上泛着暗光。
简嘉的手指刚触到那几个字,心脏就重重跳了一下。
她蹲下来,膝盖压着有些硌人的旧报纸,指甲轻轻刮过"嘉嘉"二字,记忆突然涌上来:小时候母亲给她织毛衣时说过,"你出生那天,有个穿白裙子的阿姨在医院走廊坐了整宿,她说和你特别有缘"。
阁楼积灰的空气里浮着细碎光尘,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指尖颤抖着掀开箱内其他杂物——褪色的儿童毛衣、缺了角的拼图、半罐没吃完的水果糖,都是周连琛小时候的东西。
可这写着她名字的笔记本,分明不属于这里。
"简小姐?"楼下传来张妈喊她吃午饭的声音。
简嘉猛地合上木箱,将笔记本塞进围裙口袋,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肋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阁楼,只记得踩过楼梯时,鞋跟在木阶上磕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敲在某种秘密的门扉上。
周太太是在下午茶时间得知阁楼异动的。
她正捏着骨瓷杯抿玫瑰茶,贴身女仆小芸凑到耳边低语:"张妈说简小姐搬了顶层的旧木箱,里面好像翻出个本子。"
骨瓷杯底重重磕在托盘上,溅出的茶水在素色桌布上晕开暗斑。
周太太的指甲掐进掌心,涂着酒红甲油的指尖泛白。
她望着落地窗外修剪灌木的花匠,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去,让老陈调阁楼监控。"可等小芸再回来时,她脸上的笑彻底僵住——"监控...监控半个月前就坏了,简小姐走时把那本子揣走了。"
"废物!"周太太抓起茶托砸向墙面,瓷片碎裂声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乱飞。
她掏出手机快速拨出一串号码,尾音发颤:"东西可能被她拿到了...对,必须抢在连琛知道前。"
简嘉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笔记本被她放在床头柜上,锁扣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试了自己的生日、周连琛的生日,甚至两人相遇的日子,锁孔都纹丝不动。
正咬着嘴唇犯愁时,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嘉嘉?"
门开的瞬间,周连琛就注意到她攥着什么。
他伸手接过,指腹触到封皮上的字时,瞳孔微微收缩。"哪里找到的?"他声音发紧,指尖着"嘉嘉"二字,像是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阁楼的旧木箱。"简嘉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连琛,这是不是..."
"我试试。"他打断她的话,低头输入数字。
简嘉看着他的指尖在锁扣上跳动,当最后一个数字"0"按下时,锁"咔嗒"一声弹开。
她屏住呼吸。
周连琛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是娟秀的钢笔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替我看顾连琛。
他总说自己是被光遗弃的孩子,可他会遇见一个叫嘉嘉的女孩——那是我在佛前求了三年的,命中注定的光。"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周连琛的手指停在"嘉嘉"二字上,喉结滚动了两下。
简嘉看见他眼尾泛红,像极了那年她发烧时,他守在床边整宿没睡的模样。"原来..."他声音沙哑,把本子贴在胸口,"原来妈妈早就告诉我,你会来。"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染得他的睫毛都泛着暖光。
简嘉伸手碰了碰他发烫的耳垂,轻声问:"要查清楚吗?"
周连琛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位置。
他的心跳快得离谱,却又那么有力:"查。"他低头吻她的手背,"不仅要查妈妈的事,还要查...为什么她会知道你的名字。"
深夜十一点,简嘉被窗外的响动惊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月光透过纱窗,照见窗台上躺着一枚银铃铛。
铃铛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这是你小时候戴过的。"
她捏起铃铛,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口。
记忆里突然闪过片段——三西岁时,她总爱拽着母亲的衣角问"铃铛去哪了",母亲每次都红着眼眶说"被好心阿姨收着,等你长大就还"。
"嘉嘉?"身侧传来迷糊的询问。
周连琛翻了个身,手臂自然地环住她腰腹。
简嘉赶紧把铃铛塞进枕头下,却听见窗外传来脚步声。
她轻手轻脚拉开窗帘,就着月光看见楼下拐角处,一个驼背老人正朝她点头。
是梁伯。
周家退休的老司机,她之前只在家族旧照里见过。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鬓角全白了,见她望过来,抬手指了指她藏铃铛的方向,然后转身走进晨雾里。
简嘉摸着枕头下的铃铛,听着周连琛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正像春雪遇暖般,一点点裂开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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