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简嘉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周连琛正替她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拉。
他指尖碰到她手背的温度,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再睡十分钟。”
“是梁伯的消息。”
简嘉蜷起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另一只手摸到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顿了顿——不是梁伯,是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下午三点,民生路27号‘明正律所’,我是周韵女士的私人律师李伯年。”
周连琛的下巴蹭过她发顶:“查过了,这个号码注册在老李名下,十年前确实是周氏法律顾问。”
他翻身坐起,睡衣领口滑下,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简嘉第一次替他处理刀伤时留下的。
“他说‘必须亲自交到嘉嘉手中’,”他侧头看她,眼尾还带着没消的红,“我妈是不是早就料到,最后能护住我的人,会是你?”
简嘉喉头发紧。
她想起昨夜那封被烧毁的信,最后半行“护好嘉嘉”的字迹像根刺,扎在她心口。
她坐起来,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去了就知道。”
民生路27号藏在老城区巷子里。
简嘉推开门时,老式挂钟正敲了三声,木料的吱呀声混着旧纸页的霉味涌出来。
穿灰布衫的老头从里间走出来,镜片厚得像瓶底,见着简嘉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是嘉嘉小姐。”
周连琛的手指在简嘉腰后收紧。
他盯着老李颤巍巍摸出的铜钥匙,看对方打开最顶层的檀木柜,取出个裹着黄绸的信封。
“十年前夫人来找我,说如果她出了事,这封信只能给叫‘嘉嘉’的姑娘。”老李把信封放在简嘉掌心,指腹蹭过封口处的蜡印——和周母书房抽屉上的锁印一模一样,“她说,这是给‘能照亮连琛的光’的指引。”
简嘉的指尖在信封上顿了两顿。
她能感觉到周连琛的呼吸喷在耳后,灼热得烫人。
拆开时,封口的蜡屑簌簌落在她手背上,信纸展开的瞬间,周连琛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去找‘镜湖’边的老钟楼。”
八个字,是周母的笔迹。
简嘉记得周连琛书房里有本她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是这样清瘦的小楷。
她抬头看他,他的瞳孔缩成细点,喉结滚动两下:“镜湖……是我妈最后一次外出的地方。”他声音发涩,“监控显示她坠楼前半小时,在镜湖边打过电话。”
老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扶着桌角首起腰,压低声音:“夫人那天走前说,要去见个‘能替连琛守住光’的人。”他的目光扫过简嘉发间的银铃铛——那是她今早出门前周连琛硬给别上的,“姑娘,小心背后。”
“砰!”
玻璃碎裂声炸响。
简嘉被猛地拽进怀里。
周连琛的后背抵着墙,手臂像铁箍般圈住她,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擦过耳畔:“徐助理的人在外面,别怕。”
律所前门被踹开,西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来,为首的举着防狼喷雾。
老李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简嘉看见他迅速把檀木柜钥匙塞进裤兜——那是周母留下的最后线索。
“周少,周太太说请您回家。”为首的扯了扯领带,目光扫过简嘉时眯起眼,“至于这位保姆小姐……”
“徐助理。”周连琛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怀里的简嘉能感觉到他心跳快得反常,“他们来得比预计早十分钟。”
话音未落,后巷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徐助理带着六个保镖破门而入,黑色西装下露出腰间的对讲机。
他冲周连琛点头:“周总,车在后门。”
对峙只持续了三十秒。
为首的男人看了眼徐助理身后的保镖,又看了眼周连琛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简嘉,挥了挥手:“走。”
律所重新安静下来时,老李扶着墙坐下,额头全是汗:“周太太急了。”
他指了指被踩碎的茶杯,“她派来的人,三年前烧过我的办公室。”
周连琛蹲下来替简嘉检查脚踝——刚才被他拽着跑时撞了桌角。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红肿处,抬头时眼底像烧着团火:“她越急,说明我们越近。”
回周宅的车上,简嘉把写着“镜湖”的纸条摊在两人中间。
周连琛的手指沿着字迹描摹,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妈坠楼前,手机里存着镜湖的定位。”
他喉结滚动,“当时警察说,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简嘉的指甲掐进他掌心。
她想起周连琛喝醉时说过的梦话,“妈妈的裙子沾了草屑”“她口袋里有半块没吃完的糖”——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母亲。
“今晚去镜湖。”周连琛突然说。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侧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我要看看,我妈到底想让我们找什么。”
深夜的周宅顶楼书房,水晶吊灯在周太太头顶投下冷白的光。
她捏着半张照片的手在发抖,照片上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银铃铛——和简嘉发间的那枚,一模一样。
“查清楚她的出生证明。”她对着电话冷笑,指甲在檀木书桌上划出深痕,“特别是一九九七年五月,镜湖医院的接生记录。”
窗外起风了。
简嘉的银铃铛在床头柜上轻轻摇晃,叮咚声混着周连琛均匀的呼吸,像首没写完的歌。
镜湖的月光此刻正漫过老钟楼的尖顶,那里藏着周母未说出口的秘密,也藏着简嘉和周连琛都不知道的,二十年前的那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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