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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高原牧场的经幡与习题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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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西千米的甘南牧场,风马旗在凛冽的罡风中猎猎作响。林心彤裹紧藏袍,踩着半融的积雪走向毡房,远处传来零星的电子琴练习曲——那是十五岁的卓玛在弹奏《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琴音被呼啸的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

掀开厚重的牦牛毛门帘,暖意裹挟着酥油茶的香气扑面而来。卓玛慌忙合上电子琴盖,藏式卡垫上摊着皱巴巴的数学卷子,红笔批注的"差"字格外刺眼。她的阿爸正用藏刀削着木碗,刀削木屑飞溅在习题册上:"学校老师说你月考又垫底,还弹这些没用的!"

卓玛咬着嘴唇,眼眶泛起泪光。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挤牛奶时留下的奶渍,发辫上别着的格桑花发卡微微颤动。林心彤注意到毡房角落的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她创作的歌词本,泛黄的纸页上写满将藏民歌调与现代音乐融合的尝试:"雪山的回声/是六弦琴的共鸣"。

"阿爸,卓玛的音乐天赋就像牧场的溪流,"林心彤蹲下身,手指抚过歌词本上被雨水晕染的字迹,"强行堵住会泛滥的。"她调出手机里的视频:某个音乐节上,藏族歌手用传统唱腔演绎电子音乐,台下观众热泪盈眶。阿爸皱着眉头,铜烟锅里的青稞烟忽明忽暗。

突然,毡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卓玛的哥哥丹增骑着马闯进来,皮袍下摆还沾着泥浆:"阿爸!县上的文旅局说,要招会民族音乐的讲解员!"他掏出传单,纸边被风吹得卷了边,"录取后不仅有工资,还能免费读大专!"

阿爸的手顿了顿,藏刀在木碗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也得先把汉文和数学学好!你看看卓玛,连分数都算不明白..."卓玛突然站起身,藏靴重重踏在卡垫上:"我每天凌晨西点背单词,挤完牛奶再走三公里山路去学校!可每次考试,满脑子都是未写完的旋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狭小的毡房里回荡。

林心彤轻轻握住卓玛颤抖的手,能感觉到掌心里厚厚的茧子。"还记得你写的《转经筒与节拍器》吗?"她轻声问,"用经文诵读的节奏编电子鼓点,这种创意比任何标准答案都珍贵。"说着调出教育厅的新政策:艺术特长生可在藏汉双语考试中获得加分。

暮色渐浓时,毡房里亮起酥油灯。林心彤引导卓玛一家玩"角色互换"游戏:阿爸试着解数学题,却被二元一次方程难住;卓玛戴上牛皮手套,模拟挤牛奶的动作。当阿爸看着女儿在纸上画出用音乐节拍计算放牧路线的草图时,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或许...可以试试?"阿爸突然开口,粗糙的手指着卓玛的歌词本,"但每天得先做完功课。"卓玛愣了两秒,猛地扑进父亲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藏袍上的盘扣。窗外,风马旗依旧在风中翻飞,这次似乎带着某种崭新的韵律。

深夜,林心彤走出毡房,头顶的星河璀璨如洗。远处传来卓玛练习的琴声,这次混着她清唱的藏语民谣,歌声与风声、犬吠交织成独特的夜曲。她的《周易》终端亮起同人卦象,而手机实时推送显示,甘南州己将民族音乐纳入中考特长加分项目——在这片离天空最近的土地上,每个梦想都值得被星光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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