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笛迸溅的金血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在触及湖面的刹那凝结成剔透的莲台。李长卿的身影却如春日薄雾,在沈清如眼前一寸寸消散。她踉跄着扑向那抹青影,指尖堪堪擦过他染血的袖口,残留的温度转瞬被镜渊特有的寒意吞噬。莲台突然化作锁链,缠绕在她脚踝,青铜铃残片表面的咒文如活物般扭动,顺着皮肤钻入血脉。
"看到了吗?这才是人心的深渊。"阿依夏妹妹的残魂从铃中钻出,黑袍上缠绕着万千护符的残片,每一片都泛着幽蓝的光。她琥珀色的眼眸被黑雾浸染,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千年来,镜渊吞的不是恶念,而是你们妄图对抗命运的执念。"她抬手轻挥,沈清如腕间的莲花印记开始渗出黑血,玉珏残片里李长卿的元神正像被无形之手撕扯的薄纱,渐渐透明。
临安城方向传来震天哭喊。沈清如透过玉珏残片望去,百姓们佩戴的护符化作利刃,刺向他们最亲近的人。茶寮的废墟上,焦尾琴断弦自动震颤,发出的不再是悠扬曲调,而是如同呜咽的送葬哀乐。更远处的雪山,青铜古井中涌出的虚影开始实体化,每个"沈清如"都面无表情地举起青铜铃,铃舌碰撞间,尖锐的声响震得天地都在颤抖。
墨白的银质耳坠剧烈晃动,少年咬着牙举起竹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姐,我来!"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倔强,笛声中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恐惧。笛身银铃碎片迸发的紫光却被黑雾吞噬,巫女图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镜面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至脖颈。他突然想起阿依夏教他辨认西域咒文的那个黄昏,当时她笑着说:"人心若镜,映照的从来不是黑暗。"
"不!"墨白突然咬破手腕,鲜血如喷泉般泼在竹笛上。笛身银铃碎片发出悲鸣,竟拼出阿依夏的半透明虚影。"姐姐说过...真正的封印..."少年的声音被黑雾撕扯得支离破碎,鲜血顺着竹笛滴落在地,绽开一朵朵血色莲花,"是让执念...归于尘土!"他的巫女图腾轰然炸裂,化作万千光点没入玉珏,最后一刻,他对着沈清如露出释然的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茶寮偷吃桂花糕的少年。
沈清如的意识在剧痛中沉入玉珏深处。黑暗中,她看见千年前的巫女族长——自己的前世——正将元神割裂。恶魂坠入镜渊时,眼角滑落的并非血泪,而是一滴金色的星露。画面骤然切换,阿依夏在沙漠中枯坐百年,风沙侵蚀了她的容颜,却未磨灭眼中的执着。每收集一个祈愿,她就将其封入银铃,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铃底刻下"守护"二字,字迹里浸着干涸的血渍。
"原来我们都错了。"沈清如的泪水滴在玉珏残片上,李长卿残留的元神突然化作萤火,围绕在她身边。萤火带着熟悉的茶香味,像极了他每次煮茶时氤氲的热气。玉珏表面的裂痕开始逆向生长,渗出的不再是黑雾,而是带着茶香的微光。她握紧银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铃身的纹路流淌,"镜渊不是敌人,逃避执念才是!"
银铃发出清越的鸣响,与青玉笛残留的金血共鸣。沈清如的莲花印记重新亮起,光芒所到之处,黑雾如冰雪般消融。阿依夏妹妹的残魂发出凄厉惨叫,黑袍上的护符残片纷纷崩解,露出她眼中的迷茫与悔恨。"我守了百年...却守成了魔..."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化作一枚纯净的银铃坠落在沈清如掌心,铃身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雪山的青铜古井传来轰鸣,万千虚影同时碎裂。沈清如望向西湖,只见那枚作恶的青铜铃残片正在融化,露出里面蜷缩的小小光点——竟是阿依夏妹妹最初的魂魄。玉珏残片突然迸发强光,将光点包裹其中,同时映出雪山之巅的画面:新生的银铃重新凝结,铃身流转着金红双色光芒,铃舌上刻着的不再是咒文,而是"解脱"二字。
当晨光再次笼罩临安城,百姓们惊觉护符重新焕发光泽。沈清如在茶寮废墟中醒来,身旁躺着修复如初的焦尾琴,琴弦上系着李长卿的青玉笛。墨白的竹笛横在她手边,笛孔里插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花。她望向西湖,湖心漂浮着无数发光的银铃,每个铃中都映着百姓们重归平静的笑脸。
然而,当她低头查看腕间的莲花印记,却发现印记深处藏着一道细小的镜面裂痕。玉珏突然震动,映出极西之地的画面:沙漠深处,一座由万千青铜铃堆砌的高塔拔地而起,塔顶悬浮的,竟是与沈清如容貌相同的女子,她眉心的莲花印记泛着诡异的紫光,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由执念凝成的漆黑钥匙。女子缓缓转头,露出与沈清如如出一辙的面容,眼中却燃烧着森冷的幽冥之火,仿佛在无声诉说:这场关于执念的战争,从未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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