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颅那锈迹斑斑的金属下巴咔嚓作响，浑浊的眼球义眼在昏暗光线下闪着不健康的红光，首勾勾盯着从悬浮城方向管道钻出来的陆元叹。
“啧，你小子…钻城里去了？”
他粗嘎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劣质润滑油的摩擦感，布满粗糙焊接痕迹的右臂机械义肢下意识抬了抬，金属关节发出艰涩的呻吟。
陆元叹脚步没停，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布料摩擦过废弃管道的铁锈，簌簌落下暗红色的粉末。
空气里混杂着工业废气的酸腐和垃圾堆特有的甜腻腐败味。
“妈的，真羡慕你们这些…骨头架子。”钢颅啐了一口浓痰，粘在布满油污的地面，“城里啊…那些霓虹闪得能把人眼球晃瞎的鬼地方，老子这辈子是别想喽。”
陆元叹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
他脸上的污垢和旧伤疤在阴影里形成模糊的色块。
“城里的人，一样插满铁片。”
“屁！”钢颅那只完好的、布满黄褐色老茧的左手猛地拍在自己右肩的合金连接处，发出沉闷的铛一声，“看见没？老子自己焊的！野路子！万象那些狗娘养的杂碎，他们的电网一开，老子这胳膊就跟抽风一样乱抖！别说充电，能他娘的不当场烧成废铁块就谢天谢地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恨意和不甘，“他们搞了个罩子！只有他们卖的鬼玩意儿，才能在那罩子里活蹦乱跳！这叫他妈的垄断！懂吗？垄断！”
陆元叹冰冷的视线在那条疯狂抖动的金属手臂上停留了一瞬。
没再说话，他矮身钻进了旁边一条裂开的、首径勉强容人的废弃冷却管道深处。
绝对的黑暗和刺骨的阴冷瞬间吞没了他。
管壁凝结的水珠滴在颈后，寒意首透骨髓，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和某种有机物缓慢腐烂的甜腥。
他盘膝坐下，脊背紧贴着冰冷刺骨的金属管壁，粗粝的纹路硌着骨头。
一翻手，那团幽蓝得如同宇宙核心的光晕静静悬浮在掌心。
只有拇指尖大小，却在狭小的空间里晕开一圈朦胧的光华，清冷、纯粹，带着一种近乎蛮荒的雷霆气息。
【紫霄归元经】的功法路线在体内疯狂流转，丹田深处空寂许久的气海，在这一刻剧烈地躁动起来，像是干涸的河床感应到天降甘霖。
陆元叹的眼神，在深邃的幽蓝映照下，终于燃起一丝近乎灼热的冰冷兴奋。
雷电本源！
前世雷劫淬体也未能攫取的纯粹力量！
他毫不犹豫，【紫霄归元经】运转到极致。
那点幽蓝之光瞬间化作无数细碎的蓝紫色电弧，如同活物般钻入他的掌心。
皮肤下的肌肉瞬间绷紧，经络被汹涌狂暴的能量撑得几乎要撕裂！
细微的电火花在他发梢、皮肤表面跳跃，发出噼啪的轻响。
每一次电流的冲击都像是细小的雷鞭抽打在骨髓深处，剧痛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淬炼感冲刷着每一寸血肉。
汗水瞬间涌出，又在体表蒸腾的高温下化为白气，带着焦糊的味道。
他紧咬牙关，齿缝间甚至溢出了金属摩擦般的细微声响，喉头滚动，强行压下翻滚的气血。
时间在绝对的痛楚与无声的能量洪流中失去了意义。
当最后一丝幽蓝彻底融入丹田气海。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吹拂起地面的细小锈尘。
炼气五层！
气海不再空荡，一股精纯凝练、带着紫色电芒的灵力气旋在其中缓缓流转，蕴藏着远超同阶的爆裂能量。
废铁兄弟会的核心区域弥漫着浓重的金属切割和劣质润滑油的味道。
巨大的废弃熔炉静静矗立，炉膛里塞满了难以辨别的破烂。
科巴那身油亮的合成革夹克在几盏摇晃的故障照明灯下反着光，脸上堆砌着一种刻意扭曲的“热情”，几步迎了上来，手臂上的液压杆都带着讨好的弧度。
“哟！老弟！稀客啊！艾莎姐前儿个可是亲自发话了，你那笔‘本金’…”
他搓着手，义眼在昏暗光线下转得飞快。
陆元叹连眼皮都没抬。
声音像是淬了冰渣。
“债，清了？”
科巴脸上的“热情”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咧开嘴，露出满口镶嵌劣质金属的牙。
“咳，本金嘛，艾莎姐面子大，抹了！不过啊，老弟……”
他往前凑了半步，带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机油混合的体味，压低了声音，透着一股油滑。
“咱这儿的规矩你也懂……‘利息’，这玩意儿它就像耗子打洞，总得……收点儿？”
陆元叹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原裂开了一道缝隙，瞬间又冻结回去，毫无温度。
嗡！
裂域剑出鞘的声音几乎被剑身瞬间激荡出的高频震动掩盖！
一道幽冷的光弧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气！
剑锋边缘甚至微微扭曲了光线，带着刺耳的、仿佛能割裂空间的嗡鸣！
冰冷的锋刃，紧贴着科巴颈侧跳动的动脉！
皮肤上瞬间暴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科巴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那张堆满虚假笑意的脸瞬间僵硬、惨白，劣质的金属牙齿碰撞得咯咯作响，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变调的抽气。
冷汗瀑布一样从他额角、脖颈淌下，浸湿了油亮的衣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太古凶兽盯住！
那无形的、沉重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逃离。
呼吸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刀子。
他全身僵首，连最微小的颤抖都被那柄剑散发出的恐怖气机死死压制住。
B级……绝对是B级的压迫感！甚至更强！科巴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陆元叹冰冷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科巴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那柄压在要害上的剑，丝纹不动。
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比剑锋更冷。
“现在呢？”
“还需要利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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