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禾将自己彻底冰封在沐禾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 她比机器更精准,比文件更冰冷,与纪云卿的交集被压缩到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响和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首到那个离婚案卷宗摊开在眼前—— 歇斯底里的妻子,窒息绝望的丈夫,字里行间全是两败俱伤的控诉……
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合上卷宗,指尖冰凉。
“顾棠,”她拨通电话,声音是工作之外罕见的疲惫,“出来陪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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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档清吧“琥珀”里,蓝调低回如叹息。肖婉禾坐在角落的高脚椅上,水晶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己下去小半。平日锐利如刀锋的眉眼,在昏暗灯光下被柔化了一层,却透出更深重的疲惫。她对面的顾棠,敏锐地捕捉到了好友不同寻常的沉默。
“那个案子,”肖婉禾突兀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杯壁,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液体里,仿佛那里囚禁着白日里让她心神剧震的景象,“刚接手的离婚案。女方……像只惊弓之鸟,把丈夫所有社交圈都查了个底朝天,手机定位,行程盘问,一点风吹草动就歇斯底里……硬生生把爱人逼成了仇人。”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毫无温度,“证据链倒是完美,全是她亲手制造的‘罪证’。”
顾棠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案子。
肖婉禾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感从喉咙首烧到胃里,却奇异地撬开了某种沉重的阀门。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紧绷的琴弦被拨动后的余音:
“顾棠,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吗?”她抬起头,眼里的冰层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恐惧,“不是因为不爱……是太害怕了。” 酒意混合着白天案件带来的强烈冲击,长久压抑的自我剖析冲口而出,“我就像那个案子里的人,顾棠!只是我……我选择了当逃兵。”
她用力握紧了酒杯,指节发白:“我怕死了……怕得要命!怕我这身刺,我这该死的敏感多疑,有一天也会变成那种歇斯底里的控制!怕我的每一次‘解读’,每一次自以为是的‘抗辩’,在他眼里最终都只会是无理取闹的纠缠!”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自嘲,“我更怕……更怕他眼里的光,因为我一次次的扎人,一次次的竖起尖刺,一点点熄灭下去,最后只剩下……只剩下厌烦和冷漠。就像那个案子里的丈夫一样!”
她顿了顿,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些让她如芒在背的瞬间:“他那时……可能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这个方案行吗?’ 可在我听来,每一个字都是‘你能力不行’的审判!我的骄傲……我那该死的、脆弱的骄傲,立刻让我竖起所有的尖刺,用最冷最硬的话狠狠扎回去!像个疯子一样……可每次吵完,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冰冷的感觉就缠上来,我一遍遍地问自己,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是不是……己经开始后悔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仿佛被那些自我鞭笞的念头刺穿。
“毕业那会儿,压力排山倒海压过来,我看着我们两个人……” 肖婉禾的声音低下去,像疲惫的呓语,每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就像两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越想靠近,越想汲取一点温暖,扎得就越深,越狠……鲜血淋漓。与其等着……等着他把我看透、厌弃,或者更可怕的是,等着我自己失控,变成连自己都憎恶的疯子……不如在‘美好’还没被彻底毁掉之前,由我来斩断。至少……” 她艰难地吸了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忏悔,“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可怜的体面,保留一点在他记忆里……可能还算‘好’的样子。我用最狠的话推开他,是因为……” 她的声音哽住了,带着一种决堤般的脆弱,“……是因为我怕。我怕自己只要有一丝缝隙,一丝软弱,就会忍不住回头,就会再次陷入那种互相折磨、互相伤害的深渊里。我用伤害他,来阻止自己……伤他更深。”
“刺猬效应”冰冷的定义,此刻在她带着醉意的剖白里,染满了滚烫而痛苦的血色。她用伤害作为盾牌,只为逃离那恐惧中的更深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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