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大楼的钟敲了十一下。
久延欢一身夜行衣贴在阴影处，观察着巡逻士兵的路线。档案室在三楼东侧，小林说的接应人迟迟未现。她不能再等，趁着换岗间隙，攀着排水管轻盈地翻上二楼阳台。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久延欢闪身躲进一间办公室。月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墙上的地图——正是津北军事布防图！她迅速记下几个关键坐标，耳听得脚步声渐近，连忙藏到文件柜后。
两名军官边走边谈：“...少帅这次查到杜先生头上，大帅很恼火...”
“嘘，小心隔墙有耳...”
声音渐渐远去。久延欢眉头紧锁。莫施熠调查杜世襄？那为何还留他在身边？她悄悄摸向三楼，档案室门锁在她手中银针下应声而开。
室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月光照亮一排排铁柜。久延欢按照小林给的编号找到“黑鹰计划”卷宗，刚要取下，突然听见极轻的金属摩擦声——有人来了！
她迅速躲到柜子间隙，看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进门内，首奔她刚才站的位置。那人身形修长，动作利落，在月光下翻找文件的样子莫名熟悉...
久延欢屏住呼吸。就在那人转身的刹那，月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杜世襄！
杜世襄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朝她藏身处看来。久延欢知道无法再躲，一枚银针疾射而出。杜世襄偏头避过，冷笑一声：“果然是你。”
两人在狭窄的档案室中交手数招，久延欢心惊于对方的身手——竟与莫施熠有七分相似！一个分神，她被杜世襄扣住手腕，面具在拉扯中脱落。
“久姑娘？”杜世襄声音充满讶异，手上力道却不减，“有意思...”
久延欢趁机一脚踢向他膝盖，趁他吃痛挣脱开来。两人同时去抢掉落的文件，纸张在撕扯中散落一地。久延欢瞥见其中一页上赫然写着“莫施熠”三个字，还未来得及细看，窗外突然传来哨声——巡逻队发现了异常！
杜世襄咒骂一声，突然从窗口跃出。久延欢匆忙抓起几张散落的文件塞入怀中，刚要从另一侧窗户离开，门却被猛地踹开！
“不许动！”
刺眼的手电光中，久延欢看见数支枪口对准自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飞来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充满房间。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走！”
久延欢被拉着跳出窗户，落在准备好的气垫上。救她的人全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人一路狂奔，甩开追兵后拐进一条暗巷。
“你是谁？”久延欢警惕地问。
那人拉下面巾，露出莫施熠苍白的脸：“你真是不要命了。”
久延欢震惊地看着他肩头渗血的绷带：“你不是...”
“昏迷是装的。”莫施熠喘息着，“杜世襄给我下的毒没那么简单，他怀疑我知道太多...”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地上。
久延欢扶住他：“你需要立刻医治！”
“没时间了。”莫施熠抓住她的手，“听着，'黑鹰计划'是大帅府与日本人合作的军火交易，杜世襄是中间人。我父亲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久延欢声音发颤。
莫施熠苦笑：“因为那晚在码头，我看见你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不是你对我开的枪。”
远处传来搜捕声，莫施熠推了她一把：“从这边走，去竹柏茶楼找老板娘，说'莲花夜开'，她会帮你。”
久延欢犹豫片刻，将怀中文件塞给他：“这些你更需要。”
莫施熠翻开文件，脸色突变：“这是...二十年前的处决令？”月光下，文件上清晰可见“久明德”三个字——久延欢父亲的名字！
久延欢如遭雷击，抢过文件细看。那是一份尘封的军事法庭判决书，她父亲作为“叛国罪”被处决，签署人竟是...莫守承——莫大帅的名字！
“不可能...”她声音嘶哑，“我父亲是病死的...”
莫施熠面色复杂：“我们都被骗了。”搜捕声越来越近，他猛地将文件塞回她手中，“走！明天午时，药铺见。”
久延欢机械地转身逃离，脑海中一片混沌。父亲不是病死的？莫大帅为何要杀他？莫施熠又为何帮她？
回到药铺密室，她颤抖着取出父亲遗物——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与几个友人，其中一人面容模糊，但身形...像极了莫大帅！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志同道合，誓守正道”。
久延欢跌坐在椅子上。二十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父亲与莫守承曾是同袍还是仇敌？而莫施熠，究竟是敌是友？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久延欢擦干眼泪，将照片与文件藏入贴身的暗袋。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她都必须查清——为了父亲，也为了那些仍在黑暗中前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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