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比以往更沉。
贾家。
屋里没点灯,省油。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几块惨白的光斑。风顺着洞口灌进来,呜呜作响,卷着院外“捕鼠突击队”时断时续的锣鼓声,让屋里的死寂更显刺骨。
炕角,小当和槐花缩成一团,肚子饿得咕咕叫,小声抽泣着,像两只被遗弃的猫崽。
“哭,哭什么哭!”
贾张氏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嘶哑,暴躁,像一把钝锯在拉木头。
“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丧!嫌老娘还不够烦是不是?”
秦淮茹坐在冰冷的灶台边,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灶膛是黑的,锅是空的,冰凉的铁锅能映出她麻木的脸。
棒梗被送走了,美其名曰去乡下亲戚家躲风头,实际上是家里少了一张吃饭的嘴。
可锅里,依旧刮不出一粒米。
贾张氏趿拉着鞋从里屋走出来,昏暗中,她那张脸更显臃肿与刻薄。
“秦淮茹,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她走到秦淮茹跟前,几乎戳着她的额头,“家里都快饿死人了,你就这么干坐着?”
秦淮茹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没什么光彩。
“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一口气,随时会散。
“你去想法子啊!”贾张氏跺着脚,“你不是能耐吗?以前那傻柱,被你哄得团团转,魂都丢了!现在呢?人家现在是食堂何主任,是厂里的红人!你倒是再去哄啊!去啊!”
秦淮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哄?”她重复着这个字,像是第一次听到,“妈,你当现在还是以前?他何雨柱,现在看见我们娘几个,都跟躲瘟神一样。他看都不会多看我们一眼!”
那天她只是想去食堂后面看看有没有人扔掉的烂菜叶子,远远看见何雨柱从后门出来,对方的视线扫过来,没有停留一秒,立刻转身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扇门,也彻底关上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念想。
“废物!”贾张氏啐了一口,“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你还能干什么?当初要不是你没本事,我们家能到这地步?”
秦淮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那股被饥饿和绝望压抑了许久的怨气,在此刻轰然爆发。
“我的错?”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吓人,“妈,这话你说出来不亏心吗?是谁天天躺在家里当老佛爷,等吃等喝?是谁把东旭那点抚恤金作成现在这样?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傻柱的好,把他当成了咱们家不用还账的粮仓,现在粮仓锁门了,你就来怪我这个给你扛粮食的人没本事?”
贾张氏被这连珠炮似的话问得一时语塞,随即更加尖利地叫起来:“你还敢顶嘴!秦淮茹,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家,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轮不到你说了算!”
“那你说了算,你去找吃的来啊!”秦淮茹也豁出去了,指着门外,“你去啊!你去外面那些敲锣打鼓的人那里要吃的,看他们给不给你!你去求何雨柱,你去他家门口跪下,看他会不会可怜你这个老虔婆!”
“你……你……”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淮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挤出一句,“反了,都反了……”
“哇——”
炕上的槐花被这激烈的争吵吓得放声大哭,小当也跟着哭,声音里满是恐惧与无助。
秦淮茹眼圈红了,看着两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女儿,心如刀绞。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颓然坐下,双手捂住了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贾张氏也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着:“作孽啊,真是作孽……连耗子都不来咱们家了,嫌穷……”
屋外的锣鼓声和叫喊声一阵阵传来,那是别人家的热火朝天。
何雨柱锁好食堂的门,走在回大院的路上。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厂区内的喧嚣被他甩在身后。
路过贾家窗外时,他脚步未停,但那压抑的争吵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是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
他甚至能分辨出那是谁和谁在吵。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仿佛听到的只是风声。
【目标人物‘贾家’己彻底脱离宿主影响范围。】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何雨柱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后的黑暗中。
贾家的屋子里,哭声和吵闹声都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小猫似的呜咽。
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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