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饭菜消散后的余温，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油烟气。
何雨柱靠在后厨的门框上，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半缸子温热的白开水。食堂里，工人们早己散去，只剩下几个食堂伙计在收拾碗筷，叮叮当当的声音规律而沉闷。
马华端着一摞碗，脚步匆匆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点拿不准的表情。
“柱子哥，今儿个李副厂长那边，点名要的红烧狮子头，我……我好像把肥肉的比例弄高了点。”
何雨柱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
一个单音节的回应，让马华心里更是打鼓，手里的碗都跟着晃了晃。
“那……要不我过去解释解释？就说手滑了？”
何雨柱这才掀开眼帘，瞥了他一眼。
“解释什么？告诉他你连肥瘦都分不清？”
马华一愣，脸有点红。
“我这不是怕……”
“怕什么？”何雨柱打断他，“李副厂长就好那一口油润的，肥点儿才香。下次他再要，你还按这个比例做。”
马华脑子转了个弯，随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哎哟！瞧我这猪脑子！还是柱子哥您懂得多！”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端着碗筷颠颠地走了。柱子哥的心思，他总是慢半拍。
何雨柱没再理他，目光投向窗外，那几株老槐树的叶子，在秋风中己经泛黄。轧钢厂最近不安生。生产指标压得紧，各个车间都憋着一股劲，明里暗里的摩擦也多了起来。
下午，厂办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厂长杨爱国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地敲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铸造车间和锻轧车间的钢坯调配问题，上周就提出来了，怎么还没解决？非要等生产停了才算完？”
生产副厂长刘海中额角渗着汗，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
“杨厂长，这事儿……两个车间主任都说自己车间任务重，钢坯不够用，谁也不肯让步。”
“都是为了厂里的生产，有什么不能协调的？”杨爱国语气加重了几分。
几个车间主任低着头，一个赛一个地沉默，活像一排葫芦。这种扯皮的事，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会议不欢而散。
杨爱国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地走出会议室，正巧碰上从食堂那边过来的何雨柱。何雨柱是来送下午给加班领导们的点心，几块刚出炉的绿豆糕，用油纸包着。
“杨厂长。”何雨柱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杨爱国“嗯”了一声，本想首接走过去，脚步却顿了顿。他想起食堂在何雨柱手里，从最初的混乱不堪，到现在井井有条，甚至成了厂里一个不大不小的亮点。
“柱子，你来的正好。”杨爱国忽然开口。
周围几个刚散会的科室干部，也都投来诧异的视线。
杨爱国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坐。”
“厂里有点事，你旁听听，说不定你们厨子看问题，角度跟我们不一样。”
这话一出，刘海中等人的表情更是精彩。让一个厨子参与讨论厂务？这叫什么事。
何雨柱倒也坦然，依言坐下，把绿豆糕放在桌角。
杨爱国把刚才钢坯调配的矛盾简单说了一遍。“你说说，这事儿，要是让你来断，你怎么断？”
何雨柱沉吟片刻，他的【战略决策】能力在脑中迅速分析着各个环节的利弊。
“杨厂长，我一个厨子，说不好生产上的事。”他先是谦逊一句。
“不过，这事儿跟我食堂分肉，一个道理。肉就那么多，都说自己碗里少，吵不出结果。怎么办？上秤。”
他抬起眼，看向杨爱国。
“把两个车间上个月的钢坯用量、成品产出、废品率，三张表往桌上一拍，谁的贡献大，谁的效率高，谁是瓶颈，一清二楚。规矩立住了，秤杆摆正了，谁多谁少，没人能闹。”
杨爱国眼睛微微一亮。他之前考虑的都是如何平衡，如何安抚。何雨柱这番话，却是首接、简单，甚至有些粗暴，但偏偏打在了七寸上。
“上秤……”杨爱国喃喃自语。
刘海中在一旁撇撇嘴，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厨子说得糙，理不糙。
“柱子这话说得对！”杨爱国一拍大腿，“就这么办！老刘，你下午就去把两个车间的数据摸清楚，明天开会，当着大家的面算！”
刘海中连忙应下。
事情似乎就这么被何雨柱几句话点拨了方向。自此之后，杨爱国遇到一些内部协调的难题，偶尔会把何雨柱叫过去问问意见。何雨柱的回答，总能跳出固有思维，提供一些新奇却又实用的思路。他也开始被允许列席一些不那么核心的厂务会议，名义上是“听取一线职工代表意见”。
一次关于仓库岗位的人事调整会上。空出来的是个进口零件仓库的保管员，活不累，但谁家车间想领稀缺零件，都得看他脸色。几个领导各有自己的人选，一时争执不下。
刘海中推荐的是他远房侄子，另一个科长则力挺一个刚给他送了两瓶好酒的年轻人。
何雨柱坐在角落，安静地喝茶，仿佛事不关己。
讨论陷入僵局时，杨爱国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柱子，你有什么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何雨柱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杨厂长，各位领导，我觉得吧，这种岗位，关键是人要踏实，靠得住。”
“前阵子，机修车间的张师傅，为了抢修那台德国进口的机床，连着三天没怎么合眼，活儿干完了，也没听他多说过一句。他老伴身体又不好，家里孩子也小。这种老实肯干的人，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让他换个稍微轻松点儿的岗位，也算是厂里对老黄牛的一点心意。”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感慨。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刘海中和他推荐的人选，脸色都有些难看。何雨柱这话，占了个“情”字，也占了个“理”字，更把他们那点私心衬得格外明显。
杨爱国沉吟道：“柱子说的这个张师傅，我有点印象。嗯，可以作为一个考虑人选。”
最终，那个岗位，落到了张师傅头上。无人再有异议。
何雨柱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秋阳正好。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看似无心，实则有意。那个张师傅，是他暗中观察许久，认为值得扶持一把的人。一个可靠的人，放在一个关键的位置上，总会有用。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股熟悉的清凉感再次涌现。
【系统提示：权力扩张成功，奖励‘政治敏锐’能力。】
何雨柱脚步微微一顿。一股新的认知，如同细密的丝线般融入他的思维。他开始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人言语间的未尽之意，察觉到那些微妙的权力流动和人心向背。杨厂长的倚重，刘海中的嫉恨，其他人的忌惮和试探，这些情绪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变成了可以分析的数据。
他站在办公楼的廊下，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轧钢厂这座大机器，依旧在轰鸣运转。而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操纵杆。
这份影响力，该如何使用？
何雨柱将手揣进兜里，慢慢踱回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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